「省省力氣吧。」
「你們要真去報官的話,若真的有官差來家裡嚇到婆母,你們這做兒媳孫女的,難道就能忍心?況且婆母這麼大年紀,稍有奔忙,指不定什麼時候沒了可怎麼辦?」
什麼叫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
這麼眼巴巴的等自己死嗎?!
還在地上坐著的黃氏頓時氣的七竅生煙,可她偏偏如今又不想承認自己害怕去府衙,也不敢說話,就等著別人哄自己,遞個漂亮的台階才準備站起來。
葉青釉停了半步,擦拭幾下並不存在眼淚的眼角,將眼角揉紅,這才回頭問道:
「二伯母說的很有道理,可阿奶既然生氣,這事兒就得順著阿奶的心意走,阿奶說要報官,我們哪裡能不順著阿奶的心意呢?」
「況且.....」
葉青釉停頓幾息,猶豫道:
「我也知道青天白日不會有鬼,可......可據阿奶所說,家裡確實沒了一個雞蛋,不是嗎?」
「阿奶說是我們......我今日好了些,確定自己和阿娘都沒吃雞蛋,也確定房子裡搜不出半片雞蛋殼來,那雞蛋能是誰吃的?」
洪氏打了個哈切,操持著同自己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並不匹配的尖利聲音,說道:
「那也不能是髒東西,你可別張口閉口那個字的!」
「況且要我說,婆母還在地上生氣,就一個雞蛋,你們認了又怎麼了?」
「你們距離菜園子最近,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況且吃了雞蛋也不一定留下蛋殼,萬一你們偷偷摸摸吃了雞蛋,又將雞蛋埋在何處松過的土地,又將土地踩實,上面再撒點兒灰......誰也看不出來。」
這話放在別人的耳中,或許就是挑釁的話。
可放在葉青釉的耳中,卻有另一種意思——
「二伯母......你咋知道的那麼清楚?」
「難不成,那個雞蛋不是什麼鬼,而是...」
第9章 似有來由的針對
葉青釉恰到好處的停頓,意有所指的眼神深深撇過洪氏。
在場之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部都聚集到了洪氏的臉上。
要不怎麼說棍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會知道痛。
原本還滿臉不在乎的洪氏,在聽到葉青釉的話,又收穫了地上黃氏一個堪稱惡毒的打量目光後,臉上的懶怠頓時消失不見,著急忙慌道:
「哎喲我滴親娘喲!怎麼事情還整我這裡來了?」
「我就是說可以這樣干,又沒說我這樣子幹過?!」
洪氏話到一半,卡住了。
因為黃氏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這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兒,先前,黃氏看守院子似乎沒有如此嚴苛。
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她確實是有偷過雞蛋,並且給這位婆母抓到過.......
而且,人帳並獲!
黃氏那對老鷹的眼睛,老狗似的鼻子,先前不知道怎麼就發現她三更半夜餓了之後,在小院裡燒雞蛋的事兒。
可憐她剛剛讓身形輕巧的兒子把雞蛋偷出來,小心翼翼將雞蛋在一堆桔梗堆裡面烤熟,剛剛拆掉被煙燻火燎的烏黑雞蛋殼,就嘗了一口,兒子在旁眼巴巴的還沒吃上另外一口,就被從主屋摸出來的婆母抓了個正著。
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到底為什麼,一個小腳的老太太能跑的那麼快。
但事實就是如此,黃氏一個糟老婆子氣急的時候,甚至能追她跑二里地。
最後還是葉家唯一一個男娃,也就是她的兒子,哭著朝婆母討饒,說那是他想吃的,母親只是嘗嘗鹹淡,這事兒才堪堪作罷。
自那之後,婆母看管院子便猶如惡狗在世一般,時時刻刻都盯著後院這三瓜兩棗,怎麼都不肯離開......
瞧瞧,這算是個什麼事兒?!
洪氏心中憋屈,可又不敢多說半句,不然又得聽黃氏一頓惡訓。
眼見二兒媳婦不回答,黃氏的眼光愈發銳利,出聲催促道:
「老二家的,你說說,你要是沒吃雞蛋,咋會知道雞蛋殼咋埋?」
那自然是想過無數次如何埋!
洪氏有些頭皮發麻,一時間有些不敢面對婆母的眼神。
葉青釉在旁越看,心中越覺好笑,也知道這一招禍水東引之計算是徹底成功了。
她原先在屋內,聽白氏左一遍『我沒有』右一遍『真的不是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問題到底發生在哪裡。
面對質疑,第一時間永遠不要第一時間想著『我應該如何澄清』。
而是誰提出,誰舉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