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從周朝流傳下來的規矩,便是只有天子出行才能動用十二匹馬,諸侯六匹,重要官員,或有特封者職任四匹,再往下便鬆散些,不值一提。
四匹馬,其實已經非常能彰顯問題所在。
龍泉之人聞柳色變,其實並不是沒有原因,光是車馬,便能依稀瞧見柳家大爺在京的官職,絕對不會小於三品。
至於再往下——
三品官以下,除卻少部分特殊存在,普通官員甚至都不能上朝,面不了聖,談何得到青睞,用高規格的馬車?
如此,無論是重臣,還是特封就都排不上號了。
柳二爺確有囂張的資本,京中有在朝大官,龍泉府中又頗有積業......大樹之下必有餘蔭,怪不得敢指染幼女。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葉青釉輕聲念叨一句,又在心中哂笑。
窮盡霏靡,奢氣外露。
這柳家最好祈禱自己家中那在京都當官的大爺永遠官途長青,聖人垂愛,不然就以這富貴外露,顯擺昭彰的做派,早晚要被人盯上。
葉青釉收回放在已然錯身離開馬車上的目光,拍了拍顯然被大排場震住的葉守錢:
「阿爹,走吧。」
........
車內。
裊裊檀香攀過主位之人的衣角,正欲凌勢騰空而起,卻被一道不合時宜的氣流打散——
「.......越賢侄,越賢侄?」
肥頭大耳,周身綾羅的中年漢子說的口乾舌燥,卻見主位沒有絲毫回應,不由得微微抬高了些聲音,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意:
「剛剛說的,你覺得如何?」
沒有聲音回應,滿臉油光的中年漢子有些疑心是剛剛車馬聲音太響,主位之人沒有聽到,再次重複道:
「我們即日就開始招人趕工,龍泉的匠人多如狗,招上一百個,不,一千個,一定能在入秋之前,在越姥山圍場裡建成一座漂亮的別院,屆時等貴人們來此歇息,才不算是磕磣。」
「外圍柵欄要重新加固封牢,圍場內有個山洞有些幽深,若是貴人們磕了碰了也不好,屆時就封上,地也重新翻一遍,到時候派出官兵,提早一個月就開始驅逐山客百姓.......」
中年漢子掰著短胖的手指一件件數著要做的事情,說了一大通,等堪堪住嘴,卻又發現,還是沒有人理他!
真是見鬼了,怎麼還是不說話?
這位年輕的貴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儀仗還不夠?
那就直接開口指點啊,一直不吭氣算是什麼個事兒?
當然,這話胖漢子是不敢當著主位說的,只得將心中的不爽利全都衝著在他下手位,如同鵪鶉一樣的三弟去:
「老三,先將我今日說的記下來,往後要是缺什麼,或要換什麼再補......」
「今時不比往日,往日裡糊塗也就罷了,如今還在貴人面前呆頭呆腦算是什麼個事兒,如此不成器,到時候可別說二哥我沒提點你。」
這話看似恨鐵不成鋼,實則全是貶低。
畢竟和自己不是一個娘,到底不是能有幫襯的,也不知在貴人面前招待這麼體面的事情,母親到底為何讓他把老三帶來!
下手位被稱作『老三』的人緩緩抬起頭,也是個約摸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
面白無須,眼眶深陷,鬢邊簪花.....
若是葉青釉在這裡,很容易便能認出來,此人正是先前夜市上提醒她柳二老爺心思不純,看似買仆,實則買妾的人。
柳三當著主座貴人的面被呵斥,也不惱,只緩緩抬頭,看向主位之上,氣勢凌然的年輕男子,斟酌喊道:
「越節使。」
年輕男子仍是面容淡淡,可這一回,卻收回看向琉璃窗外的視線:
「何事?」
果然,這才是正確的稱呼!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貴人自到達龍泉後的第一聲回應,而先前只從看到柳府馬車,又聽到柳二說話開始,便沒有言語過!
什麼賢侄賢侄的,越家和柳家都早已經是多久前的姻親,這回來又是密詔公辦,這麼叫壓根就不是拍馬屁,而是得罪狠了人!
這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柳二敢這麼叫這位手握實權的越節使,當真是糊塗得不能更糊塗了!
柳三心中嘆了一口氣,無視身旁柳二難看成豬肝色的臉色,揣度片刻後,再次說道:
「愚以為,貴人們既沒有傳旨擺駕,應當是希望越少有人知道越好,定不願勞民傷財,新建別院......」=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