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給夢裡人過生日,我小時候聽鄰居爺爺說過夢中鬼纏身的事件。」
「說是從前有個懷春的少女,夢裡夢到了一個心意想通的帥哥,帥哥給了她一串電話號碼,讓她來尋,說只要她打電話,就來和她在一起,女孩在夢中記下了電話號碼,醒了之後毫不猶豫打了電話,結果對面說那個男人早就死了.......」
民間志怪里,有不少這樣的故事。
葉青釉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會這麼好心,只是權當自己吃了幾個麵包,所以有些大發慈悲。
可少年聽了,卻有些欲言又止:
「如果,夢裡我才是那隻鬼呢?」
葉青釉一口麵包沒咽下,又恢復了滿臉疑惑的表情:
「啊,什麼?」
少年似乎有問必答,如數家珍的說道:
「在夢裡,我遇見她後,只活了很短很短的時間,後來我身體不好早死,可卻不願意投胎,然後一直化作鬼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葉青釉臉上變化莫測,越聽越茫然。
此時此刻,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少年確實是有點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
或許在人傻錢多笨手笨腳後面,還得加上一句腦子不好。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人會出現在李老爺子身邊呢?
他真的也是李老爺子的徒弟嗎?
葉青釉假裝認真的聽完,方才隨意的說道:
「節哀順變.....對了我問你,你是李老爺子的徒弟嗎?」
少年似乎有些傷感,不過聽到她的疑問,仍然震了震精神,開口回答道:
「不是,我只是來龍泉讀書,又對青瓷感興趣,所以拜託家裡長輩把我塞到瓷所裡面做社會實踐的.......」
一連串的話語裡,葉青釉敏銳的抓到了兩個重點——
一,這個少年不是對手。
二,這個少年家底頗豐,並且很可能有些官方的背景。
葉青釉在心中翻滾著這兩條線索,將其壓在心底準備待用,低頭沉思的瞬間,沒有注意到對面少年愈發柔和的眼神。
半晌,葉青釉才輕聲開口問道:
「我可以問問你的名字嗎?」
沒有名字,這些可用的東西,可落不到實處。
對面的少年溫和的笑道:
「當然可以,我叫......明禮,我原本姓趙,不過最近要過繼給姓越的叔父,所以,也可以算是姓越。」
「你可以叫我,越明禮。」
越明禮。
葉青釉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旋即不知不覺,在嘴邊也念叨了一聲:
「越明禮......祝你夢中的那個人生日快樂。」
越明禮露出一個略帶傻氣的笑:
「對,祝她生日快樂,也祝今天生日的所有人都快樂。」
越明禮乾脆利落的插了蠟燭,在等待蠟燭燃燒的間隙中唱了生日歌,分了碟子叉子。
而葉青釉,得到了一塊沾滿奶油與水果的蛋糕。
這是第一塊。
葉青釉心中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應該憐憫自己。
但好在,她真的吃到了蛋糕。
蜜糖的味道比她想的還要甜,水果也沒有她從前撿到的水果那樣的腐爛味。
奶油進入她的舌尖攪動,讓她有了片刻這個世界不曾薄待她的錯覺。
但錯覺之所以是錯覺,原因,就在於那永遠是錯誤的感覺。
葉青釉沒能吃完那一塊蛋糕。
或者說,她只吃了三口,就被人抓住了頭髮,從地上拽了起來。
她第一時間甚至沒能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視野里,便全是越明禮那滿臉空白,有些回不過神的表情。
她在心裡哀嘆了一聲,任由蛋糕落地,旋即,便被雨水淋了個透徹。
王春月死死的抓著她的頭髮,雙目赤紅,整個人面容扭曲的不像話。
她在癲狂,她在憤怒,她在被滔天的恨意所籠罩。
而宣洩口,只有刺耳的尖叫:
「你這隻賤種,你這隻賤種!」
「你為什麼不呆在家裡,你為什麼偷偷摸摸出來,在這裡和個男人吃東西?!」
「你在笑什麼?他想要和你睡覺你知道嗎?你為什麼這麼賤,你怎麼這麼賤!」
葉青釉沒有回答,像是脫力一樣,癱坐在滿是污水的地面上,任由對方抓著自己的頭髮咆哮,也任由無邊的雨水沖刷自己的身體。
旁邊就是夜市,不少看熱鬧的人慢慢籠了過來,指指點點。
葉青釉儘可能低的彎下腰,開始祈禱今夜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認出她。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只要王春月的怒火過去,一切都會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