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吃過東西,要翻窗離開,寶珠拉住他說:「等一等,我換身衣服,跟你瞧瞧韋訓去。」
十三郎吃了一驚:「你怎麼從窗戶出入?」
寶珠不耐煩地說:「你這樣笨手笨腳都能翻窗,我又哪裡不如你了?抓我來的人以為我跟老楊一樣弱不禁風,疏於防範,他們可是大錯特錯!」
她當即換上褲裝,又學韋訓在凶宅里那招,用被褥在床榻里側堆了個人型,搭上披帛。只要不持燈走近來看,還以為她在沉睡。接著在十三郎心驚肉跳的眼神中翻窗而下,中途踩著他肩膀一緩,落地之後除了蹭破了褲子,竟沒有受傷。
寶珠拍拍身上的灰,問:「你真的跟你大師兄是同一個師父嗎?瞧著還不如我呢。」
十三郎站在街角給她望風,說:「是同一個師父。可我沒有練輕功的天賦,修得是般若懺內功,從裡到外都跟大師兄不是一路。其他師兄也因人而異,學得都不太一樣。」
寶珠一愣:「那你師父可真是個博學多才的高手,竟懂得這麼多武藝。」
十三郎看準街頭無人,朝她招手:「不僅武功高,他什麼都懂,還有許多許多的書,只是不許我們看。」
寶珠躡手躡腳地跟著他走,「那你很崇拜他咯?」
十三郎搖搖頭,過了片刻才說:「他脾氣太壞,從沒有一天開心過,我很怕他。哎,真是罪過,師父過世的時候,我們都鬆了口氣。」
寶珠暗暗詫異,心中胡亂猜想,不知那個壞脾氣的匪首是不是躺在自己平日睡的棺材裡直接下葬。走著走著,她發現他們前往的方向很熟悉,韋訓藏身的地方居然距離孫家店不遠,只隔著區區兩條小巷。
十三郎輕車熟路地摸到一家沒人居住的院落,門上貼了嶄新的封條,看來是盜珠案發後衙役已經搜查過的空屋。寶珠踩著十三郎的肩膀,兩個人再次翻牆進去,十三郎從院後撿起一架破梯子,抬進屋裡。
寶珠被屋裡的陳年灰塵嗆得咳嗽了兩聲,「你究竟是怎麼找到這樣偏僻的地方?」
十三郎說:「有一回,他並沒說生病,卻不知怎麼失足從房樑上掉了下來。那事屬實罕有,我至今記憶猶新。這一回,我想他不會藏得離你太遠,應該就在孫家店附近。」說著把梯子靠在屋中橫樑上。
寶珠抬頭張望,見房梁再往上是一層木質平台,看房子外形結構,上面應該有個人字形的隱蔽閣樓存在。
十三郎點了蠟燭,兩個人陸續順著梯子爬上房梁,又沿著房梁爬進屋頂平台上。這人字形閣樓本來不為住人,打一層木板只為了防塵和美觀,最寬敞的地方也得低頭站著,極為隱蔽,只要不出聲,想來就算屋裡住著人也發現不了。
一個穿青衫的人蜷縮在閣樓角落的陰影中,正是韋訓無疑。
寶珠弓著身輕輕走過去查看,見他側身蜷著,蒼白如紙的面容籠著一層灰霧,看起來只比死人多口氣了。身邊擺著那只用來熔化首飾的爐子,裡面炭火已經熄滅了。
十三郎輕聲說:「這寒痹之症發作起來,哪怕在三伏天也會感覺如墜冰窟,冷到不能忍受,所以他那天要我買炭,我大約就猜到了。」
原來炭的用途是在這裡!
這一切就如《列子》中那個疑鄰盜斧的故事一樣,如果先入為主懷疑某人是賊,那看他任何行為都會像賊。一旦真相大白,那之前種種行跡都自有緣由。這個外界以為飛天遁地為非作歹的大盜,其實病得動也不能動,憑空接了無數口黑鍋。
寶珠吩咐道:「把爐子點上。」
十三郎依言行事。
借著燭火,寶珠仔細打量,見他清秀的兩條眉毛擰作一團,因為忍痛,嘴唇都被自己咬爛了。手上還有紅腫潰爛的傷,看來是神志不清時,為了取暖摸到爐壁上燙的。
寶珠沒想到他病得這麼厲害,沉沉地問:「為什麼生了病就藏起來,不能找個大夫看一看嗎?我雖然窮了,抓幾副藥吃想來還是夠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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