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緩緩開啟,文武百官們依次步入大殿,按照品階站好。
楚雲軒的身影在御座上若隱若現,臉上無半點喜悅的神色,反而布滿了陰霾。
「眾卿平身。」楚雲軒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讓人心生寒意。
百官們起身,卻無人敢抬頭直視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大殿內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衣袍摩擦聲,才打破了這份死寂。
「寡人近日聽聞,有人私下議論太子之事,可有此事?」
楚雲軒突然開口,聲音中儘是不可忽視的冷冽。
百官們心中一驚,紛紛低下頭,生怕自己成為那個被點名的倒霉鬼。
大殿內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楚雲軒的呼吸聲在迴蕩。
「西楚的太子,豈容那些平民百姓妄加議論!」楚雲軒怒喝一聲,拍案而起。他的目光如炬,掃視著大殿中的每一個人,仿佛要將他們穿透一般。
「陛下息怒!」
百官們紛紛跪倒在地,齊聲高呼。
他們的心中充滿著恐懼,生怕楚雲軒一怒之下,真的要再次大開殺戒。
果不其然,楚雲軒的下一句更加冰冷無情,「傳寡人的旨意,民間有膽敢議論太子者一律絞殺,誅其九族,以儆效尤。」
之後楚雲軒長嘆一聲,揮了揮手,「眾卿退下吧。」
百官們如蒙大赦,紛紛起身告退。他們走出大殿時,都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御座,心中五味雜陳。
「這皇城,何時才能恢復往日的安寧啊……」
之前的那位老臣低聲嘆息著,他的聲音在寒風中消散無蹤。
……
自從那夜起,蘇珏便夜夜夢魘,有美好的,自然也有痛苦的,再加上府衙里也有不少事,一連幾日下來,蘇珏整個人都憔悴了。
楚越見蘇珏這幾日都心不在焉,常常在書桌上就打盹,總要被楚越戳一下才能清醒。
今日休沐,楚越倒不想再擾了蘇珏清夢,索性撐著腦袋呆呆的注視著他,仿佛時間都變得格外漫長。
而當許攸揣看沈爺送來的信和身後站著的客人陶莊,在門口來回踱步,也不知該不該進去說一聲,又怕萬一自家先生正與夫人情好,自己恐怕多有尷尬。
再三思量後,許攸還是抬手叩門:「蘇先生,蘇先生?」
蘇珏向來覺淺,這麼一驚便醒來了,楚越連忙別開目光,剛想伸出去觸摸的手也迅速縮了回來,心裡不免咬牙切齒的埋怨許攸真會挑時間。
「嗯?」
蘇珏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向門口處,又轉頭看了眼楚越,後者正裝模作樣的看書,像是壓根沒聽見敲門聲似的。
「是許大夫嗎,進來吧。」
聞言許攸推門走進來,陶莊卻還是站在門外。
許攸拿著著信到了跟前,說道:「先生,沈爺的信。另外門外有一叫陶莊的要找您。」
蘇珏一聽陶莊這個名字,瞬間便清醒了許多,他一邊接過信拆封開來,閱讀了兩行字便猛得起身,之後又恢復了平靜,「許大夫,讓他進來吧。」
「是,先生。」
第143章 白衣鑒查(三)
「是, 先生。」
有了蘇珏的話,許攸立馬出去將人領了進來。
一進門,陶莊先行了個禮, 「大人,陶某這廂有禮了。」
語畢,陶莊並未抬頭, 只等著蘇珏開口。
「今日休沐, 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蘇珏緊了緊身上的毛氈, 聲音平潤。
聽得此言, 陶莊因為年紀原因並不挺直的背稍稍直了幾分,似乎是心裡揣著什麼事,他遲遲沒有言語, 目光卻在屋內來回做著打量。
方才一路進來, 陶莊已經被侍中府的精緻華麗所震撼。
他並不是沒見過世面,而是除了太子和金將軍的府邸是中原風格之外,楚越的府邸是他見過的第三個如此風格的府邸,而且比之之前見過的更加繁瑣精緻。
如今進了這內院, 陶莊更是覺得別有洞天,除了驚訝, 便是一陣不可名狀的難受滋味。
如此奢靡, 不知用了多少民脂民膏。
想到這裡, 陶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打著補丁的布包, 然後恭恭敬敬地放在蘇珏面前的書桌上。
蘇珏詫異地打開布包, 裡面赫然是他之前給他們的銀子, 未等他說話, 陶莊繼續言道, 「大人,這錢陶某受之有愧。」
「為何受之有愧?」蘇珏抬頭去看眼前現在的陶莊,身形乾癟瘦削,渾身上下唯有眸子清亮,一看便是自有風骨之人。
「俸祿本應該是朝廷所發,大人拿自己錢貼補於理不合,況且陶某沒有什麼建樹,所以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