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危險題。
必須做好被錄像的準備,要是表現得太緊張激動,不符合她對外的說辭,只把裴野當朋友。
太輕鬆隨意,第一違背人設——她對裴野可能的確有過一絲絲情感,或許在紅牌遊戲前,或許後,總之終止於時書雅出現的那一刻。
眼下的她喜歡高鎮浩,對裴野觀感複雜,偶爾想使點小性子報復他卻又不忍心下手太狠。
第二容易讓時書雅察覺自己正在被利用,那就不好了。
視頻中,崔真真靜默一陣,眉頭蹙起,像是斟酌該怎麼說。良久,她張了張嘴:「書雅啊,我相信你,不會那樣做的對吧?」
見時書雅不回答,她有些不安,一手揪起書皮,語速略微加快:「我同意,裴野這個人身上有很多缺點,可他好歹是裴會長唯一的兒子,就算你是未婚妻也不可能動搖繼承權對吧?」
「他的確有點不食人間煙火,可是書雅,yk……不行的,他不能離開yk!」
就是這樣。
同樣的話裴野會讀作擔憂、在乎。高鎮浩南在宥將看見掙扎,她在糾結,要相信嗎?時書雅能做到那個地步嗎?以及裴野真的有那麼壞嗎?需要接受如此嚴厲的懲罰?
她半信半疑,她猶豫不決。
她的偽善,她的膚淺、惶恐一覽無餘,根本就是做夢想攀附豪門!裴野到底蠢到什麼地步,居然被這種人騙得團團轉?!
真是……不給他點教訓不行了。
時書雅切斷視頻,一瞬間舉起平板又在助理驚懼的表情前緩緩放下。
她伸手接來手機,撥出號碼。
「喂,劉助理?嗯,我是京代的時書雅,有事需要聯繫裴會長……」
第75章 崩潰
資料顯示,裴會長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完美主義者,無論走到何處都叫人人聞風喪膽。離異後,她將所有精力投資於集團,一心構築自己的商業帝國,為數不多的餘光偶然落在兒女身上,對她們的要求無比嚴苛。
時書雅人在國外,分身乏術,一旦有了患得患失的心,再受刺激約有75%概率直接聯繫裴會長給予裴野懲戒,如此方能保住婚約,說不準還能讓裴野識清她虛偽拜金的真面目。
考慮到雙方處事效率,裴真真估計最遲一周內裴會長發作。事實上,讀書小組視頻會議結束的次日晚,裴野便受到制裁。
周三晚七點。:
冬天的夜黑得格外早,南在宥作東,裴野下午跟兄弟們——包括宋某人——整了幾把真人槍擊遊戲,賽車,又打一場籃球。打算回家換身衣服再去找崔真真吃關東煮。
噌噌噌,路燈沿道亮起,嵌在樹里,顯得整個莊園好似一片倒過來的天布,燈盞們是墜落的星辰。
剛繞過花園,裴野單指轉球,還沒進門先聽見一聲奶里奶氣的叫喚。
「啾啾……?」
「小夏?」他扭頭,半張線條清晰利落的側臉落在光下。
「啾啾!」
身份確認無誤!就是啾啾!
車庫旁,約莫三歲大的小女孩當即鬆開黑衣保鏢的手,帶著洋娃娃朝這邊跑來。
隨後被裴野握住胳肢窩,嗖一聲舉抱起來,小陀螺似的騰空轉了兩圈,金棕色的捲髮飛揚。
「啾啾!哈哈哈哈哈哈。」
籃球落地。
裴鳶的女兒即裴野的小侄女,小名小夏,發出脆生生的笑,小貓一樣張著手指要抓舅舅的鼻子。——她打小喜歡這樣玩,要舅舅抱,要舉高,要飛飛,然後沒心沒肺地扒拉小舅舅的臉,扯出紅印子。
金管家經常勸阻,什麼注意安全,別拋太高,阿野少爺冷靜點、小小姐也不可以太用力揪一類的話嘮叨個沒完,今天倒挺安靜,沒見人。
「叫舅舅,幾歲了還不會說話?」
裴野沉下嘴角,故意擺臭臉,小夏絲毫不受影響,只顧啾啾叫。
「我姐呢?」他問保鏢,保鏢答:「小姐沒有回來。」
「我姐在法國,讓小夏一個人回來?」
「是。」
怎麼可能?
——假如萬事皆有預兆,據說火車脫軌前往往會出現劇烈的晃動,能聽到刺耳的剎車聲。那麼今晚的一切大概便是從這裡開始不對的。
假如此刻裴野掉頭就走,按原計劃去找崔真真吃關東煮,至多再多帶上一個愛啾啾叫的小豆包,難道就可以躲開命運嗎?他一直在想。
此後許多年,終究想不出個所以然。
將來沒能得到答案,眼下更對前方一無所知,單純覺得疑惑,再怎麼忙,他姐怎麼放心讓小夏一個人回來?
嘀咕著:「還好我洗澡了,不然臭死你。」他揉揉小孩腦袋,三步並作兩步上台階,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