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收!朕若是收了,立刻那邊就得再次要求開互市!」
皇帝正是頭皮發麻的時候, 一聽消息, 就想拒絕。
可咆哮之後,他自己又嘆了一聲,命近臣進宮商議此事。
「陛下, 牛羊現在都已經堵在城牆根下頭了。您若不收,委實不好看。」兵部尚書常悅道,「不然便開了互市吧,只是究竟怎麼開……到時候再仔細商量便好了。」
常悅是兩朝元老,背靠感悟寺。可皇帝前兩年動感悟寺的時候,他不但沒攔著,反而一塊兒下了狠手,但如今依舊是感悟寺弟子的「常師兄」,家中建有小廟,常年有僧尼到訪小住,是京城有名的良善人家。
此時常悅的暗示很明白了,一個「拖」字訣罷了。
皇帝瞥他一眼,江湖與朝廷,互為倚仗。只要朝廷中的官員一日不倒,感悟寺的廟就算是被推淨了,總也有重新立起來的一天。
「常愛卿,你真以為拖得了嗎?」皇帝膩歪,擺了擺手,「算了,收下吧。」
大臣們進宮的這段時間,皇帝細細地看過了急報,還問過了送急報進京的軍士,他自己也冷靜下來了。
因為確實不好看,白馬國在缺德這件事上,一直是出類拔萃的。他們使團的正使和副使,現在隔三差五地,還會在昌明橋的橋頭一邊哭泣一邊給他歌功頌德呢。鬧得其餘各國的使者也跟著一塊兒幹了——他生日將近,雖說不大辦,但各國使團該來的必須來,此時也陸續到達。皇帝的心情,依舊是開心又無奈。
總之,白馬國的牛羊真就放關外不管了。望南關有百姓出去偷盜,一樣不管。望南關守將只能派出士卒保護,皇帝要是不收……大概也就望南關的守將自己收了。還是等於他們晉國收了,皇帝反而落不到一點好處。
等到那邊再提互市,尋常百姓只會覺得他們泱泱大國,白吃了人家的牛羊,翻臉無義。史書上可能都得給他甩上幾個泥點子。
哪朝哪代的皇帝見過這樣的屬國!?
皇帝嘆氣,他也知道,追根究底還是他底子不足罷了。白馬國咬定了他用不了硬的,於是便一次次得寸進尺。
皇帝竟有些期待凌侯見那位大祭司了,多少能帶回點有用的消息吧?當日覺得凌侯這一去毫無意義,現在卻發現,竟只凌侯有用。
如今白馬國雖擺在明處,大祭司、聖子,以及白馬國國主都動了起來,皇帝卻頗有敵暗我明之感,對方一次次出招,卻只能接招,做不出反制手段。甚至在己方的人看來,白馬國這手段都是利於晉國的,是送上門的好處,推動著皇帝去接受。
世上再沒有比此種情況,更讓皇帝更難受的了。他是九五之尊嗎?不,他是窩囊廢,纏手裹腳,難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