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知道蒼九時想幹什麼?還是他翻原主的記憶時,遺漏了什麼細節?
但好像並沒有。
蒼九時身上強烈的反差感衝擊沈棲梧,讓他有數個瞬間錯愕走神。
他一點點判定著少年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地方,比如少年的身量已經和他一般高了,可以毫不畏懼地平視他,往日的仰視竟然都是錯覺。
再比如,少年微卷的髮絲其實並不柔軟,至少看上去就沒小白鳥的羽絨觸感順滑。
他當初怎麼會覺得少年清純無害呢?
沈棲梧暗暗唾棄自己。
「既然你不說,那我一個個猜。你忍辱負重多時,是想報復我,和我同歸於盡?」
蒼九時搖頭。
「行,我想你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虔淵秘境蒼九時迫切求生,來到懷明宗後又費盡心思偽裝,所以沈棲梧料定他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你覺得我蠢?」
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可恨的話,蒼九時情緒波動,瞪著沈棲梧的眼睛裡全是憎惡和不甘心,「你從頭到尾都只是覺得我蠢?」
沈棲梧挑眉:不然呢?那你倒是說說你想幹什麼?
壓抑憤怒,讓蒼九時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寬袍大袖下的拳頭死死握緊,可片刻後,他又鬆開了,「你激我也無用。」
沈棲梧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他。從縛魂傀儡禁術開始,他早就認清了這個現實不是麼?又何必再談感情。
沈棲梧沒說錯,他就是蠢。蠢到在狩獵大會開始前,甚至有過一絲猶豫是否要放棄今日的計劃。
蒼九時冷靜了下來。
然而,「誒,你別哭啊。」
少年眼底蓄積了淚水,晶瑩的光隨眼睫顫動,恨恨地看過來。沈棲梧頓時有些無措:「我不激你就是了。你別哭。你不蠢,你真的不蠢。」
蒼九時頓時氣血翻湧。
啪嗒,一滴淚珠順著少年的臉頰滾落。啪嗒,又是一滴。
沈棲梧:「……」
少年臉上遍布的淚痕,充分向沈棲梧詮釋了什麼叫做語言的蒼白與無力。
這時,森幽林一隅,以姜炏、尤江江、韓思柏為首的二十多名弟子手忙腳亂打妖獸。
「怎麼回事?剛還沒見到妖獸,怎麼突然一下多了這麼多?」
原本五六里地都看不到一隻妖獸,現在不知道為何,突然一下竄出大批妖獸圍攻。因為事發突然,好幾名弟子嚇得直接用通行玉牌遁走了。
師兄不可求,生命誠可貴。擇言仙君的演講稿中就說過:狩獵大會重在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