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見溫凌深沉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這裡面一定有內情。
所以,她瞟了瞟溫凌,小心問:「所以,這是……怎麼了?」
溫凌半日才說:「沒什麼,問問你,去去疑。」
「我給爹爹寫一封信問一問?」
溫凌說:「不必了。南梁如果有心要撒謊,問也問不出來。」
他都定義了這是「撒謊」,鳳棲的心不由「突突」地跳了。她期期艾艾說:「石灰醃過的腦袋,難免變形的吧?何況,你們要郭承恩的腦袋,本來就有不教而誅的意思。」
溫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好像要說點什麼,但最後和聲說:「你別緊張,這件事也影響不了你的,放心。」
然而,這樣一場交鋒,鳳棲很清楚他的安慰正是因為事情嚴重,再和他多糾結什麼也無意義,與其慌亂地為南梁解釋,期待他的諒解,還不如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想想自己能接受壞到怎樣程度的命運,或者,有沒有法子逃開這樣的命運。
溫凌突然問:「你先是不是說要去騎馬?」
鳳棲點點頭:「嗯,我也答應陪你來看了這噁心的玩意兒了,你應當兌現承諾。」
「可以,」他飛快地答道,「我說話算話。」
大概看到鳳棲感激的表情有點苦澀,他再一次安慰她說:「你別擔心,我說過這不關你的事,也是說話算話的。」
鳳棲抬眼看他,溫凌看著她清凌凌的目光,不由伸出兩手包住她的臉,湊近笑道:「你可以信我的。」
她不由一掙,而他誓不放手,越發靠近了,嘴唇緩緩從她臉頰邊擦邊而過,若有若無地碰了一下她的頜角,又若有若無地碰到她的耳珠,話語帶著溫度,仿佛也一陣一陣地在她耳邊觸動:「鳳棲,春天來時,我們祭白山黑水神,我們成婚吧。」
鳳棲心頭一震。
而他轉而極近地凝視著她:「鳳棲,我們靺鞨極重婚姻,這是我給你最有力的承諾,比和親的國書誓約要有力得多。」
他看得出鳳棲眼裡的震驚和懼怕,和善地笑了笑,斜眸對著桌上那隻木匣子努努嘴:「我弟弟並不知道,我暫時也不打算追究郭承恩的事。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捉拿北盧皇帝,報仇雪恨。」
他想要的一切:報仇、軍功、太子之位……首先要靠捉拿靺鞨的仇人,這也是他的第一目的。
「我可以騎馬騎到哪裡?」鳳棲再次嘗試著掙脫他的手。
「什麼『騎到哪裡』?」
鳳棲趁他奇怪的時候,扭開自己的臉,向後退了兩步,刻意地笑吟吟問:「城裡沒有鐵蒺藜,你批准我騎到哪裡?我可不想再挨鞭杆打了。」
溫凌笑起來。
應州城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激將把弟弟送走後,幹不思帶的人他也仔細盤查過了,不會讓他們在應州城裡放肆。
於是篤然道:「只要不出城,想到哪裡到哪裡。」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說,「我不騙你。」
鳳棲淡淡道:「那謝謝你了。馬廄里,我還騎那匹小白馬?」
溫凌道:「除了我的烏騅馬,你想騎哪一匹都行。」
於是,鳳棲離開花廳,大大方方回屋叫溶月:「溶月,走,我們去騎馬。」
正在做針線的溶月差點戳到自己的手指:「娘子,你說你要幹嘛?」
鳳棲大聲說:「冀王批准了,我們去騎馬。」
溶月欲哭無淚:「娘子,您能不能消停點?剛剛餵鴿子,生生把一條好披帛給掛了絲,這裡還沒補完,又要騎馬!在城外不得已要騎,城內也能騎麼?」
鳳棲奪下她手中的針線:「能騎,慢一點就是,不要放開奔跑就行。」
溶月一邊氣呼呼向她展示那條壞了的披帛,一邊討要自己的針線:「娘子實在要騎馬,奴也攔不住,奴去了也沒用,就不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