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用不上,都給你們帶去。」他這樣說。
農曆九月十五零點。
雲影重重遮掩月色,薄霧籠罩蓮塘。幾十條小木船駛入蓮塘的迷霧深處,失去了蹤影。
江遲遲和隊友解開兩條被拴在岸邊的木船,晃晃悠悠向著蓮塘深處划去。
船漸漸駛入迷霧深處,濃郁的霧氣像潮濕黏膩的絲線令人不適。
她敏銳捕捉到身後似乎有水面被撥開的聲音,聲音很低:「後面有動靜——」
迷霧驟然散去,吞噬了江遲遲的尾音。
......
耳邊灌入了無數嘈雜的聲音,說話聲、鞭炮聲、孩子的嬉鬧聲。
直到一句——「吉時到,獻娘娘!」
何小萍用力睜開眼,兩張傷心到有些虛偽的臉湊到她面前,重複說:「萍妹,別怪爹媽,這都是為了鎮子。」
她往後看去,擁擠的人臉像暈開的墨畫,白底的臉上只有潦草的兩橫一彎,組成張笑臉。
「今年輪到咱們家,你哥哥要讀書,你爹也是沒辦法了。」女人撫摸著她的臉,「要不然,娘娘發怒,洪水就要來了。」
何小萍低頭看,看見了凸起的瓦罐。
她被裝在瓦罐里,只露出個頭,罐中灌滿了塘泥,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咚——」
沉重的瓦罐入水,她費勁地睜著眼,隔著水面看岸上的人點燃了一串又一串的鞭炮。
冰冷絕望的湖水包裹著她沉入深處,沒有留下任何掙扎的餘地。
再睜眼時,她已經在房間的床上,卷邊的畫報女郎眼神嫵媚,破洞的蚊帳打滿了補丁。
頭發花白的老人走進來,拿著新衣服往她身上使勁套,嘴裡念念叨叨:「愛娣,穿了新衣服,到了湖裡就別記恨家裡人。」
「好了,走!」老人拽了她一把,「都在等著,別耽誤了時間。」
「去哪?」何愛娣的胃隱隱抽搐,記憶想打碎的拼圖混亂不堪。
「去蓮塘,死女伢睡暈了?」老人把她連拖帶拽拉出門。
門外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拍向何愛娣後腦勺,語氣暴躁:「苕頭日腦,趕緊走!」
「你在狗叫什麼?」何愛娣無端端冒出這樣一句話。
被中年女人拉著的小兒子高興拍手,大笑:「姐姐罵人咯!」
何愛娣被一家人連推帶搡壓到了蓮塘,烏泱泱的人群圍著她,眼中充滿了期待。
就像在看過年給祖先準備的紙錢,希望燒完後能心想事成。
一隻大瓦罐立在岸邊,她突然定在原地,身邊的家人罵罵咧咧推搡她。何愛娣想,她好像進過這個罐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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