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和你爸,和這個村子所有人,都該去死!!」
女人和王船一起沉入水底。
徐紜一步步走到湖岸。
她聽見村長與大儺在爭吵,為了她的去留。
「這是個血脈不純的孽種!不是我徐氏的子孫!」
「她的巫儺血脈比任何一代都純粹,不留她,你再找一個更好的出來接任。」大儺的聲音非常冷漠。
仿佛她只是一個有價值的物品。
徐紜低下頭。
湖水幽藍靜謐,巨大的殘缺鱗尾在湖中游弋。
她對上了一隻碩大的眼球,似星空深邃。
她虔誠微笑:「我聽說,獻給神的儺舞,要奉上一切。」
刀刃刺破了跳動的心臟,幽藍被鮮紅浸染。
「願您自由,不再被貪婪束縛,願這個令人作嘔的村子,徹底消失。」
銅鈴砸落,四分五裂。
血紅四柱與祭台下陷,崩塌。
「——徐紜!」一聲大喝吊住了徐紜最後一絲清醒。
她勉強凝聚視線,才看清震動的息壤囚籠以及江遲遲的臉。
也通過對方的眼睛,看清楚了自己的倒影。
仿佛瞬息之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別傷心......我本來就要死了。」徐紜沒有生出面臨死亡的恐懼,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寧,「我和翠雲換了命,她離開村子,詛咒應驗在我的身上。」
「本來就是爛命一條,無所謂的。」
江遲遲的眼眶幾乎要盛不住水光,她哽咽著大罵:「這是你自己的命!不是什麼無所謂的東西!」
「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的,你不需要做出這種犧牲——」
「不是的。」徐紜勉力握住了少女顫抖的手,「那個封印,自從落下,就沒打算讓人解開。」
「只能這樣,也只有這樣......」
「沒關係,這樣也很好,能做到這一步,我已經很開心了。」
直到最後一刻,徐紜仍在安慰江遲遲。
枯瘦的身軀漸漸化作一捧齏粉。
徐紜的最後一句話已經含混不清。
「江靈師,別告訴翠雲,她會傷心的......」
籠中囚禁之物即將脫離,息壤囚籠不斷顫動,冰冷的湖水從縫隙灌入。
兩位玄衣惡鬼的廝殺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大片黑紫鬼紋爬過蒼白的脖頸,再蔓延至俊美森然的側臉,眉心紅痕越發灼目。
惡鬼相。
縱使失去攝取源頭,但玄鬼受傷遠遠少於燕無歇,他仍占上風。
錯身而過的某個瞬間,玄鬼悍然伸手,欲穿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