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桓話音剛落,辛宜當即抬手虢了他一掌,她聲嘶力竭道:「你這個廢物!」
這一掌用盡了辛宜所有的氣力,打得季桓當即身子一傾。他倒是未曾察覺疼,反而心中湧出一陣隱秘的愉悅。
她終於是鮮活的了!
季桓面色不顯,將周琰與她的關係道了出來。
「當年,定昌太子妃懷著身孕,嫁予了岳父。」
辛宜瞳孔猛地一縮,她緊緊抱著錦盒,瑟縮著哭泣起來。
「不可能!」
「我是父親的女兒,我和阿澈才不是什麼定昌太子的後人。」
「你在騙我!母親從未與我提過這些!」
旁人一見她,便知她是辛違之女,可見她眉眼間還是有幾分像她父親。
辛宜一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腦海中忽地浮現出最後一眼看見父親時,她問起阿娘,父親卻苦笑著道: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怪不得母親始終待父親那般冷淡。
辛宜蜷縮在一起,抱緊那錦盒,無力道:
「為何會變成這樣!」
「都怪你季桓!若非你糾纏至此,安郎怎麼會被逼得前往那勒,阿澈也不會落入郭晟手中,我亦不會這般痛苦,痛苦到生不如死!」
「我恨你!」
辛宜無力地倚坐在馬車上,哭訴著,憤然地看著季桓。
季桓放下手中邸報,想抱住她,又恐惹她厭煩,遂安撫道:
「我會將阿澈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又過了幾日,郭晟的軍隊一路敗退,季桓與杭榆最終兵至洛陽城下。
郭晟一身皇帝冕服,站在城樓上,他抱著哭泣的阿澈,目光陰厲地看著季桓。
辛宜迫不及待地從馬車中跳下,她一眼就看見了郭晟懷中被緊緊桎梏的阿澈。
「阿澈!」她捂著唇,看著城牆上的女兒,仿如一柄鈍刀插上心頭,來迴旋擰。
「季桓,想不到你也有今日。」郭晟站在上面,冷笑道。
季桓就算打進來了又如何,他過不了洛陽的這道情關。
擊敗季桓的命脈就在他手中的這個孩子。這個孩子若死,辛宜也不會獨活。
辛宜若死,季桓定然也會死。他要季桓眼睜睜地看著心愛之人死在他面前,然後再送季桓上路。
「拿個三歲孩童威脅本官,郭晟,你也就這點能奈。」季桓諷刺道。
郭晟果然被他這話激怒,掐著阿澈脖頸的手愈發用力,辛宜看著面容痛苦地孩子,怒道:
「季桓!」
樂於看見這種場面,郭晟旋即恢復笑意,復而看著季桓,眸光陰冷道:
「季桓,朕只給你一個選擇,你自盡謝罪,朕便放過這個孩子。」
他仿佛一條冷血的毒蛇,纏著阿澈的脖頸,吐著猩紅的信子。
「不然,朕當即就掐死這個孩子。」
聞言,辛宜眸色大驚,噗通一聲,當即跪下哭道:「陛下,求您放了阿澈,我去做你的人質!」
「拿我去做人質也是一樣,阿澈不過是個孩子。」
季桓冷冷看著郭晟,餘光掃向跪下地上的辛宜,眸中陰鷙。
他不能怪辛宜看不清局勢。母親的拳拳愛子之心,亦是人之常情。
但,郭晟開出的條件,本就是一場騙局。
辛宜和阿澈身為定昌太子的後人,她們和周琰一樣,身上流著定昌太子的血。
今日周琰為何沒有出現,想必她早已做了地下亡魂。
倘若他遂了郭晟的意,真自盡了,下一刻,死的就會是辛宜和阿澈。
對於辛宜訴求,郭晟置若罔聞。
季桓面色陰沉,死死盯著郭晟,當即將跪在地上的辛宜扶起。
「綰綰,起身。」他冷聲道。
「你知曉,我季桓做何事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會將阿澈帶回來。」
辛宜眸光微滯,被他拽著起身,卻不看他,眸光緊緊看著阿澈。
「我答應你。」季桓抬眸,對上郭晟陰鷙的視線。
旋即,他拔出腰間的凝鈞劍,冷刃出鞘。
「望陛下也拿出些誠意。」季桓道。
果然見郭晟鬆了手。若非阿澈的哭聲太大,城樓下的人還會以為郭晟像哄著哭鬧嬰孩的慈父。
「季卿,該你了。」郭晟笑道。
「不若這般,季卿先交出你的兵符。」
季桓垂眸,似在思忖。旋即召來杭榆,吩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