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謝沖以前打過大大小小的敗仗, 其重要性都遠不及這次北伐。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四叔,你如今雖然暫時受了挫折, 但未必不是好事。」
「此話怎講?」
「在北伐之前,叔父你既已位列三公,又領揚州刺史,其餘尊貴的官爵名號更是數不勝數。若是大勝得歸,需得再加官進爵。到時候,恐怕要有更多人盯上你了。眾口鑠金,就算阿父他……」
「但我打了敗仗,什麼揚州刺史,一時間肯定是要卸任的了!哪裡稱得上是福呢?」
「你仔細想想,揚州諸事務雖受你管轄,但軍權此前當真在你手上麼?我去過襄陽,七叔他還是雍州刺史的時候,對當地的將士可是有絕對的領導權的,還可板授自己府中的官職。六叔在荊州,也是鎮守一方的將領。而四叔常年定居京城,雖然日日可涉朝政,卻並不能調動兵將,是也不是?」
謝沖聞言,心中一驚。
一般情況下,揚州刺史不掌兵。他之前名義上領兵數萬,但平時他不能隨意調動底下的將領,本質上來說,這些其實都是謝況的兵。
難道阿兄他,最忌憚的其實是自己?
他從未向此方向考慮過,現在謝宜瑤突然這麼說,才覺得好像真的是這麼個道理。
「六叔和七叔,一個因為幾年前的功勞,如今能在京口練兵,另一個仍然鎮守荊州重鎮。我看皇帝對他們都是放心得很。至於四叔你,這次北伐身邊的副將,姓甚名誰,你還記得麼?」
記得,怎麼不記得?那人是謝況最信任的將軍陸淵的堂弟,名叫陸安。
陸安……是了,這次北伐,他在具體決策上和自己起過幾次衝突,但他畢竟一直貼身護著自己,又跟著自己回了京,謝沖先前便沒有多想。
臨行前,謝況千叮嚀萬囑咐,要謝沖多聽聽陸安的意見。當時他還想:笑話,一個沒怎麼上過戰場的毛頭小子,讀過幾本兵書又有何用?
現在想來,他跪在殿外謝罪的時候,謝況就曾召見過陸安,可怎麼沒聽說他要被罰?難道是……
謝沖腦中是思前慮後,謝宜瑤雖不知他心中具體的想法,但也能看出他亂了陣腳,耐心地等著他自己「想明白」。
半晌,謝沖的臉上才又恢復了一點血色,然而他的眼神已經不同於之前的慌亂無神,蒙上了一層陰霾。
「阿瑤,我聽聞你前些日子和阿兄大吵了一架,他還禁了你的足,可是確有此事?」
謝宜瑤故作驚訝:「四叔竟然知道了?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若要長話短說,到底還是我和王郎那檔子事。我依舊不肯服軟,他也拿我沒有辦法。」
謝宜瑤和謝況具體吵了些什麼,
連公主第都沒有幾個人知道,想來謝況也沒有大肆宣揚,眾人也只知道是謝宜瑤惹怒了謝況,也只有謝宜琬這樣足夠親近又了解謝宜瑤和謝況的人才知道內情。
「哼。他總是這樣,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別人。主帥之位,我曾推脫數次。你說這是因為他器重我,我也這麼說服了自己。現在看來,你我都是看錯了!」
「噓!」謝宜瑤東觀西望著提醒道,「四叔,慎言。」
謝沖這才放低了些聲音,繼續道:「我要自保,如之奈何?」
謝宜瑤眨了眨眼睛:「四叔,難道你這王府中沒有幾個信得過的門客麼?侄女愚笨,我的想法肯定是要遜他們一籌的。」
謝沖被戳中了弱點,他倒真沒有幾個堪以重用的心腹,好在他至少有錢,招攬幾個人才並不成問題。
不過,嘴上還是要逞強的。
「那自然是有的。但你有一個優點是他們所缺少的,那就是比他們都要了解皇帝。」
謝宜瑤仿佛被說服,沉吟半晌終於道:「四叔麾下的部曲有多少?」
謝沖琢磨了一下,報了個保守的數字:「兩千而已。」
「這次北伐,大楚共出兵多少?」
「……阿瑤,不能這麼算,」謝沖解釋道,「出徵兵士人數的計算很複雜,各方面也不能和部曲私兵等同而論。」
謝宜瑤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她暗地裡運籌多年,聽命於她的死士充其量才小几百,雖然完成一場宮變不成問題,但要坐穩皇位,可以說是異想天開。
不過謝沖的兩千部曲至少有一半是謝況賜給他的,未必能完全聽命於謝沖本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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