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百姓呀!
當天晚上,謝況做了個夢。
夢裡起初是一片漆黑,耳邊穿來不間斷的水流聲。
謝況覺得心裡有些發毛,懷著警惕的心,朝著某個方向徑直走著。
走了許久,四周漸漸明亮起來,叫他看見了怖人的景色:從土堆中冒出的毛髮,啃噬著骨肉的野獸,流淌著血色的河流。
好在前方遠處傳來一道白光,謝況堅信這就是逃離此處的出口,閉上雙眼,朝著光的方向狂奔。
然而,中途卻突然被一隻細嫩的手抓住了腳踝,謝況轉過身去,卻看見那人長著一張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臉。
是當年他以「清君側」的名義,在滅掉昏君後,親手扶植的傀儡皇帝。禪讓後,未及弱冠的小皇帝隨即命喪黃泉。
「楚王……你為什麼要……丟下朕……」
稚嫩又沙啞的聲音讓謝況的心底浮現前所未有的恐懼,他下意識想掙脫,可手無縛雞的小皇帝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死死地抓住謝況不放。
使用蠻力行不通,謝況就開始狡辯起來:「陛下,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鑑。當年禍事,乃是為崔景燦所蠱惑,才——」
話未說完,一隻又一隻手地攀上謝況,有的扯住他的衣角,有人拉住他的手,還有人試圖攀上他的後背。
那其中,有被夷盡的前朝皇族,有死在戰場的將士,有曬得褪皮的民夫。
甚至還有謝沖。
謝況冷汗直流,想要趕緊逃離這般地獄景象,但他每使一份力,就有數倍的力將他往回來扯,堪稱舉步維艱。
兩方僵持不下,突然間,有一條白練垂在謝況面前,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一隻手是自由的,於是伸手去抓那條潔白的布條卻——
抓空了。
那一瞬,所有拉扯著他的手的消失了,謝況面朝前方直直倒了下去。
恍惚間,他又一次嘗試著去抓那條白練,麻布從他的指尖掠過,如風一般飄走。
「等一下!」
謝況猛然坐起,守夜的內官連忙秉燭而至。
「陛下?」
謝況摸了摸額頭,發現滿是汗珠。
「哈……哈……」
謝況喘著粗氣,漸漸緩過神來,堂堂皇帝,怎能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這內官並未察覺到危險的逼近,只是擔憂地問道:「陛下可是有什麼不適?」
謝況雙目圓瞪,命令道:「把燈點著,然後出去。」
……
天邊翻起魚肚白,在禁中值班的醫官已經著手收拾起東西了,往常這個時間一般不會有工作找上門,他們只要等白班的同僚們來了便可歸家休息。
突然有慌慌張張的內官來傳,說是陛下有請。
醫官們心下一凜,這個時間點,陛下本人請他們去,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留了兩人在醫署後,其餘醫官跟著內官的指引,前往皇帝的寢殿。
謝況已經到了鬚髮斑白的年紀,可平日裡身體總體還算得上是康健,醫官們把脈後也總要稱讚一番的。
雖然偶爾也會因著寒暑氣候感染些常見的小病,但稍微施以藥石就能好轉,也不曾有過於兇狠的急症。
但這次卻很不同。
來的路上,內官和醫官們講了情況:半個時辰前皇帝突然驚醒,原以為只是做了噩夢,可隨後冷汗不止,幾度暈厥,口中還念著胡話。
好在剛才勉強又清醒了過來,才能叫醫官們望聞問切,診斷病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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