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他,她控制不住眼神渙散了一瞬,含羞帶怯地兀自微笑著。
這副樣子被來送飯的嚴炳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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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顧景淮正在逃亡的路上。
出兵後,他與孫牧遠分別帶著易、程二將兵分兩路,孫牧遠去包抄敵人後方兵馬,而他則帶少部分兵去堵宮門。
聽到這個計劃後,孫牧遠當即表示反對,與他喋喋不休理論了八百遍,氣得簡直一蹦三尺高:「早知道要被你拉著一起送死,你孫爺爺我就不來了!」
本來就以少占多,還玩包夾戰術,包著包著把自己包死了不說,還輸得很丟臉啊!這不連他的身後名也耽誤了嗎!
孫牧遠真的不明白了,姜姐姐怎麼就看上了這個腚和腦子長反了的傢伙?
可顧景淮卻異常堅決,打了數次保票,一定會成功的。
他往日威嚴也不是白立的,異議聲見小,孫牧遠知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分別前最後確認道:
「我們的人加起來有三千嗎?」
「堪堪有餘。」
「那對方呢?五千?」
「應不過萬。」
「……」那便是八.九千了。
顧景淮不再多說什麼,低喝一聲駕馬而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喂,你可千萬別死了!」
孫牧遠注視著他未停的背影,嫉妒的火不知怎的被鐵蹄踏滅了,自言自語:「比起我,她更需要你。」
幾個時辰後,顧景淮不顧一切地向前沒有目的地跑馬,腦海中縈繞著孫牧遠最後的話。
不許死。
他曾向將士們說過,若是有人要犧牲,他願做第一人,而後來又改口,祝諸位皆暫且不死。
誰曾想一語成讖,暫且竟真的是暫且。
或許他休兵的時間再長些就好了,活的日子長几天,說不定寄去家中的書信寫能寫得更多。
顧景淮渾身浴血,大多不是他自己的,但一想到這些血的主人或許就是在嚴寒之境休兵時,坐在他身側啖肉飲酒的不知名小卒,逃過了重重生死關,卻倒在最終勝利的前夜。
這是他最不曾料到死傷慘重的一戰。
今日的計劃本該是他假意包抄,背水一戰,在徐衡以為破他之軍如探囊取物般簡單時,皇帝將親自率萬人兵馬殺他個措手不及。
這計劃,是在他假死前就說好了的。出兵前,他也確實收到了信鴿傳來的皇帝密信。
可是,周承澤竟是等他們大勢已去,幾乎片甲不留時,才姍姍來遲。
為何?為何!
顧景淮憤懣異常,臂膀與腹背上的傷不致命,卻好似刀刀捅破了他五臟六腑一般,渾身悶痛,皮膚像要開裂。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