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兄弟樂呵呵恭維著:「厲害厲害,自然最厲害!」
如此幼稚的場面與對話,顧景淮身在其中,泰然以對,對之如對耳旁風,話掉在了地上。
姜初妤替他領了謝,推著他上馬,擺手離開。
顧景淮做車夫駕馬,姜初妤和春蕊坐在車廂里。事情終於快結束,她們反倒沒了精神,雙雙疲累得閉上眼睛,可坐慣了上好漆木的馬車,這車顛得仿佛快散架了似的,叫人有些受不住。
春蕊湊近小姐與她耳語:「小姐,我發現,您居然敢跟姑爺吵架了。」
「是很神奇。」
姜初妤彎彎唇,想到什麼,又緩緩放平。
從渝州回到京都的這幾個月,日子過得實在是跌宕起伏,好像從河流一下湧入海洋那樣劇變。
不過說起渝州,這幾個月也夠車馬跑一個來回了,算算日子,舅母她們應該快來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好歇歇,我真想過在後宅中養養花鳥、彈琴作樂的日子。」
等把暈過去的嚴氏兄妹拖上車,馬車跑起來反而更穩了些,顛簸的幅度剛好不擾人清夢。
姜初妤睡了過去,車廂內只有春蕊還醒著,發呆似的看了嚴炳半晌,慢慢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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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醒後,馬車剛好也停在了路邊。
姜初妤打著呵欠醒來,掀開布簾向外瞅了一眼。
十一月初的氣候開始透著涼,午後的日光弱了氣勢,照在人身上只有微微暖意。
姜初妤偷瞧著外面的一切,仿佛頭一次進京,見什麼都新奇。
她眼珠從左轉到右,掃視了一眼對面的街道,只見幾日前還擁堵得不成樣子、人人爭著出逃的街巷已褪去人潮,鋪子合窗落鎖的多,偶爾有幾家開著的,也無人光臨。
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依然堅實光滑,可她似乎還能從中看出那日數千隻腳踩踏出來的印痕。
城亂之後,京都雖不至於淪為空城,但恢復成往日熙攘熱鬧的常態,怕是也需要些時日。
身後傳來車門開啟的聲音,姜初妤回頭一看,顧景淮上半張臉罩了只白色面具,上面有紅色細線勾畫著的祥雲圖案,也不知他何時停車買的。
他向她伸出手:「皎皎過來。」
姜初妤繞開春蕊,手被他握住,忽然想到成婚那日他也是這樣遞過手來,卻很快收回去了。
這一次,顧景淮穩穩托著她下了車,可她雙腳踩上青石磚地,又立刻鬆了手。
姜初妤微怔,連忙抬眼,可只能看見他雙眼平靜無波。
難不成方才那一幕也刺激了他,他想起來了?還是半路忽然恢復,思及近日種種,暫時不想面對她,才買了罩面戴上?
姜初妤心中滾過重重疑問,這都怨他那麼快鬆開手,想與她撇清關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