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條細密的消息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然後就像是條縫子般越裂越大,舞團整棟樓都因為這幾個字開始喧囂。
上百人擠在五層最大的排練室里,嘈雜聲、罵聲、爭奪聲砸成一片。
「我從十八歲開始就在這兒給你們拉曲兒寫譜子,現在一聲不吭就要讓我走人?!做你媽的美夢去吧!」
「這幾個月工資拖著不發,現在又出了這麼個自願離開的協議??我就問你們是怎麼想的?大不了我們人民法院走一趟!到底我要弄清楚這個說法!!」
「還有我的腿!明明是舞台事故,算工傷,之前的華水北都說舞團能一直養著我!我拼死拼活累了一輩子,為你們賣命,現在一句說趕走就趕走了?!你們還是人嗎??」
佟欣遊走在人群中陪著笑:「不是,阿姨你聽我說……」「當然了,記哥,我當然記得你,我們也不想這樣……」「是是是,您教訓得對……!」「誒您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先生氣不是……!」
但不滿的情緒實在是太多了,一人一口唾沫幾乎都要把他淹沒。
佟欣說得口乾舌燥,可人群的躁動沒有平息一分一毫。他累得死去活來,像是菜市場明明脖子上被抹了一刀,第二天卻還是要準時喔喔報鳴的雞。
人群中有人擼起袖子開始拉他。
佟欣慌張:「誒誒誒!你知道我這衣服花了多少錢嗎?!放開!!」
一看見有人動手,緊接著先是三四隻手,慢慢變成七八隻拳頭,最後人像是石頭一樣一個個撲上來,遮住了佟欣眼前最後一點兒光。
「打人啦——!救命啊!——!」一個被打的小演員滿臉是青地跑出來,衝著排練室的出口就奔出去。
突然。
砰!
「誒呦,誰這麼不長眼,把我們小帥哥打成這樣啊?」一個夾里夾氣的女聲響起。
小演員一抬頭,發現面前一個珠光寶氣的富貴女人,正撩著她的短捲髮,一個勁兒沖他擠眉眼。
緊接著,上百個凶神惡煞的黑衣人從出口魚貫而入,個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手裡還都拿著傢伙,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貼著牆壁站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個框,硬生生將裡面的人圍了起來。
人們開始驚慌,不知所措。
小演員也依舊,看著女人磕磕巴巴地問:「你是……誰?」
聞聲,女人很是愉悅地大笑起來,胖手在小演員肩上一拍,差點沒給他拍死:「誒呦~你是在問我的芳名嗎?我叫白芸啦。白是白色的白,芸是芸豆的芸。要記住我哦,小帥哥?」
話音落,傅義從出口現出身來。
頂燈打在他身上,照在他白色絲綢襯衫上,顯現出一種雲母般的彩色淡光。他手裡拿著個老式喇叭,向人群處偏過目光,茵綠的眼底波瀾不驚。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逼來,質問聲如波濤洶湧般乍起。
白芸調笑地斜眼看他:「呦,你們自家人罵得夠狠的啊?」
緊接著,傅義拿起手裡那個上世紀九十年代一樣的小喇叭對著人群。按動一下按鈕是嗡鳴,按動兩下是停頓,直到按動三下,傅義低啞的聲音才在電圈裡被擴大:
「大家好。我是傅義。決定是我做的,如果有誰不滿意,現在就可以來找我。我們和平、友好、充滿善意地詳談。」
第77章 你的嘴在舔哪裡?
白芸從煙夾里捏出一根,側過頭,借著火點著了。
第一口就過了肺,藉由煙霧,她吊著一雙丹鳳眼,調笑著看旁邊那個小演員:「解約了呢,要是沒去處,來找我啊?」
小演員不敢說話,雙手捧著沉甸甸的都彭,有一下沒一下地打量著白芸,不知所措。
「打火機。喜歡啊?」白芸坦然笑起來。
青年小演員沒說話。
「姐送你了。」
小演員連忙推脫,白芸笑著說沒事兒,一來一換,最後銀色的那隻打火機,還是進了小演員的上衣口袋。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白芸轉身,敲敲隔壁黑色轎車的窗戶,不耐煩:「你還要在這兒偷聽多久?」
話音落,駕駛座的車窗搖下來,露出傅義一張肆意的笑臉:「芸姐。眼神這麼好啊?」
白芸把胖胳膊搭在車窗上,用塗了紅指甲的指頭點傅義鼻子:「你這檔子的屁事,我替你平了。以後我那公司在這裡,別總找姐的事兒,以後咱有錢得一塊賺,你有沒聽懂啊?」
傅義低頭,順勢拿出快潤喉糖,塞進白芸的拳頭裡,笑:「特別明白。」
白芸看著掌心的糖笑起來:「小傅。你挺招人喜歡的,怪不得江安天天都還念著你。姐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