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夜晚,繁星那麼明亮,黑絲緞般的天空靜靜低垂。有時雪天一個人坐在屋頂上看星。故鄉的星空比長安還要深邃廣袤,豐沛的草木氣息充盈在鼻端,好聞的味道就像是一首詩;兔子和野豬在草原上亂竄奔跑,沒有這樣嚴整的階梯。
許多個夜晚,雪天還試著去找一個人,一個穿著青色常服的青年。可偌大的宮中,無數個日夜,她卻找不到他。
二
直到又一個冬天到來,大雪紛飛,階前一片雪白。
雪天在殿前掌燈,沐浴新湯的陛下與身邊的人說了句:「天太冷,朕就不去議事殿了,讓張愛卿過來,朕在這兒見他。」
雪天頓時有點好奇。常聽宮女們說宰相張九齡是令長安春色也黯淡的美男子,是讓陛下也頭疼的直臣,那,究竟是怎樣的人?
不一會兒,只聽太監傳話:「張相公來了。」
雪天悄悄抬起頭,突然呆立在原地。怎麼可能……?是他!來人側臉淨如清泉,神色靜若深淵,一身寬大的紫色衣袍裝飾著鳳紋,腰間掛著魚帶金飾,一雙玉管般修長的手,讓奢華朝服也兀自清絕起來。
那人卻沒有注意到她,從容邁入殿中,朝陛下行禮。陛下笑了笑,就坐在池水中和他說黃河興修水利之事。
君臣二人說的是國家大事,民生社稷,雪天聽不懂,她也不敢盯著那人看,卻止不住心亂如麻,他……不記得她了?
不知過了多久,燈燭也添了幾回,只聽陛下說:「愛卿,天寒雪冷,你也下來湯池中泡一泡。」
陛下的聲音頗有興致,那人的聲音卻清淡如泉:「臣不冷。」
「這樣的天會不冷?」陛下的聲音帶著不滿,不滿中卻又有關切,「你身子一向也不好,朕夜裡召你來議事,若是讓你凍病了,幾天不能上朝,朕便是得不償失。」
「這都是臣分內之事。」那人仍然是從容地說,「陛下,剛才說到哪裡了?」
平時也有大臣來湯泉宮議事,但陛下對那人似乎格外憐惜,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朕剛才說,讓你下來。」見他不答話,陛下故意沉下聲音:「你再固執,朕就治你的罪。」
這話已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了,旁邊的太監高力士適時將衣物呈了過來。那人苦笑了一下,只得褪了一身紫色鳳紋官服,緩緩下到池水中。
這一刻,雪天整個臉都要燒起來,她不敢看,也不該看,但聽到水聲,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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