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剛剛還笑著的周媽媽不禁有些擔心:「夫人,老爺要是知道了,恐怕會不高興吧?而且這對咱們三小姐怕是也不好吧?」對外來說都是虞家的女兒,出來一塊朽木,別的女孩又該如何?
虞夫人嘆了口氣,幽深的目光看向遠處:「媽媽,你不覺得那死丫頭太美了嗎?按理說我是她的母親,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怕她翻我的手掌心,更何況憑她那膽小怕事的樣子,也翻不出什麼浪來,可你別忘了,當初馮婉梅那個賤人後來居上,靠著那張嬌嬌弱弱的臉有多麼受寵?男人好色,她又和瑤兒年紀相當,萬一瑤兒找夫婿的時候她從中作梗,哪怕是不成功也不免讓人噁心。」
在做母親的眼裡,自家女兒自然是好的,可受過此等教訓的她同樣相信,在男人的眼裡,十個得有九個會被長大後的虞姣吸引,為了女兒以後不被噁心到,也就別怪她狠心了。
半天時間不到,虞家四小姐朽木的美名傳遍了虞府,而且尚有越演越烈的架勢,等德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都綠了:四小姐是他們少爺的親胞妹,她是朽木,那他們少爺是什麼?
這位一路小跑跑回了松園,看到正在吃飯的少爺不由一陣心酸。
桌上擺的是兩素一葷,葷菜一口未動,虞之潤就著素菜吃著碗裡的米飯,等聽到聲音抬頭看到德立那苦著的臉,他咽下嘴裡的飯菜溫和笑道:「可是灶房裡的熱水又沒有了?」
近年來虞夫人在吃穿上從不剋扣他,不過神仙好過小鬼難纏,灶房上的人為了討好夫人,這邊的吃食不是今兒個飯涼了,就是明兒個熱水完了,以至於他這小廝每次都氣呼呼的回來。
其實虞之潤倒是看的很開,作為天生沒有投到好胎的庶子,他能有現在的待遇已經很知足了,至於今後人生如何?靠的還是他自己。
望著自家少爺那溫和清朗的笑容,德立心中不禁更苦,他蔫頭耷腦的走到近前低聲道:「少爺,我在外面聽了個消息,您聽了可千萬別生氣。」
「哦?」虞之潤放下碗筷笑看著德立,「說來聽聽。」
「他們說,早上給小姐們授課的宋先生看完小姐寫的大字,轉頭寫下『朽木』二字,不但如此,她還讓小姐把這兩個字當功課寫,小姐不認字,寫了。」想到那個場面,德立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們嬌嬌弱弱的四小姐要是知道實情,今後還哪有臉見人?這先生也太狠了。
室內氣氛一變,半晌,虞之潤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朽、木?」
德立剛想要勸,卻見他家那從不發脾氣的少爺,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桌子,無視那杯盤破碎的滿地狼藉,他渾身煞氣的站在地上,平日溫和的眼裡簡直要瞪出血來,「宋婉貞,你欺人太甚!」
他知道妹妹的求學路程不會平靜,可哪怕是打手板、罰跪、不讓吃飯他都可以接受,對方怎麼能僅憑一天的學習就判定他妹妹為朽木?而且她昨天真教了嗎?想到昨晚姣姣遮遮掩掩的問他那字念什麼?應該怎麼寫?虞之潤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