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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辭秋扭頭垂眸看向朱煊安。

天子好似被氣得不輕,終於睜開了眼,雙目猩紅地盯著她。

「懷……!!!」

他說不出來話,嘴巴大大地張著,口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癱瘓在床不能自理的痛苦老人。

朱辭秋從那雙渾濁蒼老的雙眼裡看見了憤怒與恥辱,好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她略過那股摸不透的痛苦,透過這樣一雙眼睛,想起了幼時的一些事情。

她和朱煊安的關係其實沒有那麼糟糕。

很多時候,她與他就如平常的父女般,甚至朱煊安心中,還有多年對她被母后虐待而裝作不知的愧疚。

她出生後,就單獨住在一個小院子裡。

朱煊安常常帶著許多新鮮的玩意兒來看她,聽說她想學寫字讀書,又給她買了許多書籍,後來甚至願意請求顧老相爺教她寫字。

她時常因為在母后那裡碰了釘子而不高興,悶悶不樂時,朱煊安會悄悄帶她逃出小院子,逃出東宮,不管是去京郊也好,去看桃花也好,朱煊安總會抱著小小的她,輕聲唱著童謠。

朱辭秋一直都記得那些鮮明溫存的日子,也忘不了他明明知道她每日都在受罰,卻無動於衷。

可他又總在她被罰之後,帶給她好吃的點心、好玩的玩具,或者是好看的衣裳。

就像是在替母后安慰她一樣。

「我們秋兒最堅強了,對不對?」

朱煊安中年時看起來就像是個溫潤的書生,沒有東宮之主的架子。他總笑眯眯,樂呵呵的,就像沒有脾氣的老好人。

朱辭秋幼時,喜歡捏著他的衣角,仰著頭看他。朱煊安會笑著抱起她,給她看手中藏起來的驚喜。

後來先帝身體每況愈下,他開始漸漸接管朝廷,直到先帝病重身殞,他如願坐上了皇位。

記憶中與朱煊安最後一次的促膝長談,是在十二歲,朱煊安剛剛繼位那年,她問他:「父皇知道母后為何不喜歡兒臣嗎?」

朱煊安遞給她一支翡翠珠釵,告訴她:「你母后孤身一人,身體又不好,她在這後宮舉步維艱。所以才對秋兒嚴苛了一些,她也是希望秋兒早日成長為一名合格出色的公主。畢竟秋兒是大姐姐,總要給弟弟妹妹做個好榜樣,對吧?」

再之後,便是晨星樓的大火,母后去世。

她搬出皇宮,建了公主府,鮮少入宮。

朱煊安自那之後每月都會送她許多奇珍異寶,連母后未曾用得上的奇珍藥材,都全送到了公主府。

可他越是這樣,民間謾罵公主不孝的聲音就越來越多,那些稱讚陛下慈愛仁善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好一個仁善、慈愛。

朱辭秋看著如今躺在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的父親,無聲地笑了。

她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皇爺爺病重時,也是這個模樣。

大雍最尊貴的人,死前卻如一攤爛泥,毫無尊嚴。

「詔……書……!」

忽然,朱煊安硬生生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雙手迫切地想要支撐起身體坐起來,卻始終無力地耷拉在床頭,只有指尖狠狠顫抖著。

他像是認命般狠狠撞了撞枕頭,胳膊努力抬起來,顫抖的食指指向寢殿不遠處的某個角落。

朱辭秋愣了下,順著他手指的視線望去。

只見那裡擺著一個青花玲瓏瓷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緩步朝青花玲瓏瓷瓶走去,左右環視四周,見瓷瓶身後的陰影處似乎有些古怪,於是用食指輕輕敲了敲。

「咚咚」兩聲,在空曠寂靜的寢殿清晰可聞。

朱辭秋一驚,又用手輕輕往下一按。

手底下的暗格忽然「吱吱」一聲,從縫隙里掉出一張繡著龍紋的黃色詔書捲軸。

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普通檀木盒子。

她先打開了檀木盒子,看清裡頭物什後,不禁睜大了眼睛。

是國璽。

驚訝過後,她靜靜注視著盒子裡的東西,將盒子蓋好後視線又緩緩落在一旁的詔書上。

她盯著捲軸看了一會兒,緩緩拾起,攥在手中一瞬,扭頭看向朱煊安。

天子的手垂了下去,雙眼卻死死地盯著她手中的捲軸。

她走回床邊,當著他的面兒打開了詔書。

鋪開的一瞬間,她已看清了裡頭的內容。

那是一張空白的、卻蓋著國璽印的詔書。

她可以寫上任何旨意,甚至可以,讓朱煊安禪位,讓她坐上皇位,成為大雍第一位女帝。

沉默片刻後,朱辭秋緊緊攥著這張空白的詔書,慢慢俯下身,將朱煊安散亂的頭髮替他理好,又伸手替他拉了拉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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