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遭遇這樣的事,這事還是落在自己身上,她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哐當,」許懷山手裡的鐵鍬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許安明站在他的身後,這時候抱著腳跳起來。
他爹那鐵鍬頭直接掉在了他腳面上,砸得生疼。
不過幸好是背面,沒有正面砸下來,不然怕就不是疼這麼簡單了。
大兒子被砸得跳腳,許懷山也是顧不上,他抬腳就往大舅哥家跑。
晴天大太陽的,許懷山只覺得看不清路。
一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是不理,只是埋頭跑。
他在前面跑,許家其他人跟在後面跑。
大隊裡有人看見了,就說「許懷山家這是出了啥事了?」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因為何蓮蓮那個大嘴巴,飯都不做,就開始跟左鄰右舍說自己知道的大秘密,那就是顧錦年過半百要找城裡老頭了,要去城裡住大樓了。
大家聽了都挺震驚「真的假的?」
「你怕不是聽錯了吧?」
何蓮蓮立馬說「肯定是真的,顧家人親口說的,還有假?」
有人就說,「難怪剛剛看見許懷山一家子都慌慌張張地往顧家那邊跑,這該不會人這就要被城裡老頭接走了吧?」
這個時候農村沒什麼娛樂,但凡有一點點熱鬧,大家都要人擠人地去看上一眼。
所以聽到說,可能有城裡老頭來接顧錦,聽八卦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就腳步整齊劃一地開始往顧家走。
許懷山等人到顧家的時候,鍾美仙跟顧錦姑嫂倆正在廚房裡和面,溫棠跟池月坐在廚房門口擇蔥。
顧錦和著面,突然也就想到了許懷山的好,就跟鍾美仙說,「安成他爹也不是沒一點點好,那時候大家都窮,沒得吃,他好些時候都是餓著肚子,把糧食省給我們娘仨吃。」
鍾美仙也就勸「這過日子就是這樣的,哪都是甜的,都是磕磕絆絆過一輩子。」
「再說了,男的有時候就是粗心大意的,沒女人心細。」
兩人正說著,許懷山來到了顧家。
他進院一看,堂屋裡沒人,溫棠跟池月坐在廚房門口,他就知道顧錦肯定是在廚房。
也就讓廚房走。
溫棠跟池月很識趣地把凳子挪了挪位置,把門口的位置讓出來,繼續擇蔥,但也對廚房說了一句,「媽,小姑,小姑父來了。」
然後許安成他們也緊跟著進院。
溫棠又說,「表哥,表嫂們也都來了。」
顧錦抬頭就看見許懷山緊握著雙拳,瞪著眼睛站在廚房門口望著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趕緊回家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顧錦本來看著他的神情,還有聽溫棠說,許安成他們都一起來了,猜測著或許是出了什麼事,本來想詢問一聲的。
她生起氣來,是不準備跟許懷山過了。
可到底也過了幾十年了,還生了許安成三個孩子,還有那麼多孫子,孫女,說不理人就完全不理人,她也做不到。
但許懷山開口就沒好氣,顧錦也就來了氣。
手裡和著的面直接往案桌上一扔,顧錦就質問他「我丟什麼人現什麼眼了?」
「再說,我在我自己娘家,我就是丟人現眼,也沒去你許家丟去,還讓你管上了?」
許懷山被這句話氣得說不出話來。
許安明露出頭來,「娘,你別跟爹鬧氣了,這……你就算鬧,你也不能找城裡老頭啊!」
「別人不得笑話我們家嗎?」
「再說了,你至於為一盆洗腳水的事鬧到現在嗎?」
「找……」顧錦對於城裡老頭的事,也是一臉疑惑,但對於兒子後面的話,又感覺心寒。
說來說去就是一盆洗腳水,連她侄媳婦都知道,哪裡就是一盆洗腳水的事,分明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可這親生的兒子……
溫棠聽見城裡老頭,弱弱舉起手,「你們哪聽來的這話?」
張芬趕緊說「是二伯娘告訴我的,還說……還說是舅媽親口說的,」張芬不敢看鐘美仙的眼睛,因為她也不太敢確定何蓮蓮說的,是不是都是實話。
鍾美仙聽了也把手裡的面往案桌上一扔「放屁,誰說這話了?」
溫棠默默把手舉高了點,「……可能,可能是我。」
大家目光就都集中在溫棠身上了。
顧晏禮也從屋裡出來了。
他剛剛在屋內收拾東西,他後天就要走了,東西總得先準備準備,有些該縫補的,明天也要縫補好。
回來十來天,他的行李,他真的沒空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