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楹加快腳步推開超市的帘子,涼氣吹得她頭皮都放鬆下來。
梁聿對買東西一竅不通,甚至分不楹捲心菜和白菜,梁初楹推著小推車在前面跑得飛快,他像個小尾巴一樣默默跟在後面,梁初楹到哪兒他跟到哪兒。
可能是在涼快的地方待久了,買完東西出超市的時候她簡直無法忍受這種灼熱的梁度,趕忙催著梁聿:「快快快,你家遠不遠?」
梁聿抿了嘴,「打出租吧。」
梁初楹嘆氣,她好幾次打盹時為了醒瞌睡,從培訓班的窗戶往下看,會看到姍姍來遲的梁聿從計程車上下來。
這人是把出租當成私家車坐的嗎?
梁聿家在春花巷盡頭,這是條挺老的巷子了,跟梁初楹住的花溪巷有得一拼,但梁聿家看上去更規整些,空間也大,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草,看上去生機勃勃的,橘貓在客廳中間的涼蓆上蜷著,尾巴懶懶地在地面上掃來掃去。
他脫了鞋,只穿個襪子就進去,用腳踢了踢貓,胖橘很小聲地咪嗚,梁聿不為所動:「一邊去。」
梁初楹在玄關處喊:「不換鞋嗎?你還病著呢,怎麼能光腳進去?」
事情越來越奇怪了,她明明是客人,卻要操心主人的事。
梁聿去冰箱拿水,聲音沒什麼勁兒:「我的拖鞋有一隻被小霹靂叼不見了,還有一雙是我爺爺的,他旅遊去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穿他的。」
梁初楹還在糾結,結果梁聿突然從冰箱門後面探了個頭出來,語氣平常:「他有腳氣,你小心點。」
梁初楹:你能不能一句話說完?
她乾脆也光腳進去,橘貓被梁聿趕走,默默拖著尾巴縮在牆角,拿爪子扒牆,梁初楹看到牆角那塊都被刮禿嚕了,落了一小堆牆灰。
她把東西擱在桌上,指了指它:「它叫什麼?小霹靂?牆都被它扒禿皮了。」
梁聿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挨個回答她的問題:「她叫『霹靂無敵絕世帥氣小可愛』。不用管,她指甲已經剪平了,那兒是她以前刮的。」
梁初楹聽得迷迷糊糊。
「你敢不敢再重複一遍它的名字?」
梁聿面無表情,「霹靂無敵絕世帥氣小可愛。」
「那為什麼你叫它小霹靂,不叫小可愛?」
梁聿很明顯地卡了一下,敷衍她:「忘了。」
梁初楹也沒繼續深究,她把感冒藥挨個翻出來,「我煮點粥,你吃完把藥喝了。」
其實她的廚藝並不好,只會熬個粥煮個面什麼的,綠豆粥還是梁老爺手把手教她的,讓她不至於在家裡沒人的時候餓死。
梁老爺並不知道現在社會上有「外賣」這種東西。
鍋里的粥煮得咕嚕嚕冒起泡,梁初楹等得百無聊賴,通往院子的後門上掛了串風鈴,楹風拂過就泠泠作響。
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梁聿家連電視都沒有,他也不用手機,這樣原始人的生活不知道他怎麼過下來的。
等粥的時候,梁聿從書架上抽了本很厚的書出來看,梁初楹把腦袋湊過去,看見一串接一串的英文,頓時覺得腦袋疼。
「你是魔鬼吧?」她低著聲吐槽。
梁聿掃了她一眼,看著她的臉幾乎皺成一團,很輕地翹了唇角。
梁初楹才發現,他笑的時候眼睛很彎,是屬於「笑眼」那類的,只是平時臉上總沒什麼表情,她很少能觀察到。
她直起上半身,歪著脖子湊到他眼前,笑得眉眼彎彎,梁初楹嗓音很輕快:「我第一次見你笑誒,再笑個我看看。」
她湊得很近,兩人呼吸相錯,梁聿的身子小幅度後仰,他抬了眼皮,對上她眼睛,喉結滾了下。
「你是嫖客嗎?」他回答,錯開了眼神。
梁初楹看見他的睫毛在很輕地抖。
鍋上煮的粥正咕嚕嚕響,白色的水汽從鍋蓋邊沿溢出來,小霹靂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梁聿腳邊,睡得打起了小呼嚕。
梁初楹笑意更濃,她拖長聲音「哦——」了聲,然後把身子正了回去,撐著桌子站起來,「那算了。」
「我可嫖不起你。」她說著,往廚房走。
梁初楹忙活半天也沒吃上飯,就跟著梁聿一起吃綠豆粥,她嗜甜,煮粥的時候加了幾塊冰糖,梁聿第一次吃這麼甜的粥。
吃完後,梁初楹有點不好意思在人家家裡留一堆沒洗的碗,乾脆順手把鍋和碗都給刷了。
後來她拍拍手準備回家時,發現梁聿居然已經倒在涼蓆上睡著了,懷裡還抱著小霹靂。
少年頭髮很柔軟鬆散,耷在他鼻樑上,後窗的窗簾沒拉,日光就那樣跳上他鼻尖。
可能是因為感冒呼吸不通暢,梁聿的唇微張,很輕地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