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讎面色蒼白,額角冒出冷汗。他半跪半趴在地上,鮮血順著唇角滑到白皙的胸膛,竟顯出些冶艷的感覺來。
疼痛感加劇,洛讎卻毫無預兆地笑了出來。他一雙眸子亮得嚇人,一隻不知何時沾上鮮血的手顫顫巍巍伸了出去,抓著書架便強撐著站了起來。
他用力得指節都泛了白,一雙修長的手變得無比扭曲。外袍滑到肘彎,露出誘人的肩膀和鎖骨。
「哈……以為這樣我就會認輸嗎……」
洛讎像是瘋了一般,雪神越痛,他便笑得越是癲狂。天空降下幾道雷電,直直朝著洛讎劈來,大有要他命的陣勢。
洛讎面色一沉,手中幻出一大把符咒,便猛地朝自己頭上扔去。上了朱墨的黃符凌亂散下,竟是在空中就自動燃了起來,趕在天雷來之前築成了一道明黃色屏障。
只聽得一聲巨響,第一道雷電將屏障劈出了幾絲裂縫。洛讎赤足站在其中,臉上卻並無懼色。第三、第四道雷電接連落下,卻並未將屏障劈開。
半晌後,天雷終是不再落下。洛讎靠在書架上,彎腰捧著臉,肩膀微顫,卻並不是哭。
他喉間溢出斷斷續續的笑,那笑尖銳又驚悚,似是嘲諷。他笑了有一陣,終於將手放下,絲毫不顧那臉上沾上的一大片血跡,便朝著窗外看去。
他眼眸微彎,正好能看見今晚的圓月。
一陣腳步聲在殿中響起,洛讎赤足踏過黃符灰燼,朝著窗子而去。他指尖滴下的鮮血順著衣袍滑下,滴在外踝上,停了一陣,又朝下而去,與灰燼融為一體。
「天道不容我,那我便……」
洛讎頓了頓,笑吟吟道:「破了這天道。」
他已經沒什麼可怕的了。
從他和洛川雪結為道侶開始,便註定了結局——他已經不為天道所融了。
他愛上自己,對於天道來說是不可饒恕,是大逆不道。因為這種荒謬叛逆的情愛擊垮了天道幾萬年來不可觸犯的絕對威嚴,把他定下的規矩亂了個稀碎。
天道不會容下一個不遵守規則的人。
當然,洛讎也不會乖乖遵守一個不公平的規矩。
所以——他和天道,只能活一個。
洛讎拭去自己唇角的鮮血,笑了一聲,「那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