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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一縷又一縷祟氣緩緩從他身上揚起,接著是旁人,每個人,然後所有人,溢出的祟氣匯聚在上空,似有聲音環繞。

「為祟氣纏上就完了,只有殺了莫無,只有殺了他,殺了他——」

眾人神色一怔,接著上空匯聚著的祟氣再次入體,凶戾癲狂再次浮現,他們再次群起而動,跟隨一縷祟氣朝著某個方向而去。

許久之後。

在角落裡的二師兄緩緩醒來,瞧見了散落著的屍體時頓時一驚,他環顧四周,沒人,佛子,秦逸還有他們身邊那倆姑娘都不見,而周遭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一片靈力衝撞的痕跡。

祟氣,對了祟氣。

他連忙揚起靈力,在瞧見靈力的祟氣時眸色一暗,接著心裡陡然浮現一念頭:殺了莫無,殺了他,祟氣就能解決,只要殺了他——

他用力拍在腦袋上,而腦海里的聲音也隨之沉寂,他混沌的大腦陡然一清。

他莫不是一直在被祟氣影響?思及此,他神色逐漸沉重。

——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幸千胡亂將人看著,一會拍拍肩,一會瞧瞧這邊瞧瞧那邊,方才的畫面仍不斷盤桓在腦海,他分外熟練,像做過無數遍一樣收割著性命,他神色好似如常,眼眸卻沒有一絲情緒,就像一個機器。

不會難受,也不會有心緒波動。

還有那些屍體,橫七豎八躺著的,沒有呼吸的人。

她眼眸一酸,盈滿眼淚的眼眶再也盛不下,晶瑩淚水從眼角溢出,她唇瓣微顫,只覺得心緒是如此複雜。

有指腹拂過面頰,抹去咸澀淚水:「是不是害怕了。」

他的聲音依然清潤,卻教她眼淚流得更厲害,她吸了吸鼻子,扯著他沾血的衣袖:「二十年前,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怕嗎?」

莫無神色一怔,全然沒想到她會問這麼一句。

天空飄起了雨,並不大,細細的,一絲一絲融在風裡,讓風帶上沁入肌膚的寒涼。

他搖頭,不斷去接她的眼淚,聲音愈加柔和:「沒有,沒有害怕。」

她眼淚仍不止,聲音委屈著:「為什麼他那麼狠心,二十年前將你丟進殺人場,二十年後還要你經歷一次,而我們

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的,一點辦法也沒有,本來以為只要不殺人就不會引起衝突,本來以為只要搞清楚緣由就能避免最壞結果的發生,但是都沒用。

他手段是如此狠厲又直接,堵死所有退路,只逼著莫無去殺人,去做他的刀。

可是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雙眼眸哭地通紅,直直讓他心裡全然塌陷,那些面目可憎的殺意,鮮血噴灑在手上的觸感,一下離他很遠很遠。

情緒洶湧而上,不用半刻便席捲全身,捏住心臟,掌控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他指尖微顫。

他隨手脫了沾了血的外衣扔在一旁,接著將人按在懷裡,讓乾淨裡衣粘上她的淚水,承接她的暖意。

「幸千。」

千千。

他緩緩抬頭,冰涼雨絲拂過他面頰,他卻覺得如此燥熱,懷裡的人似是動了動。

他倏地按住:「此前姑娘曾說,若貧僧覺著難過,那麼一個擁抱也無妨,這話可還作數?」

她似是陷入猶豫,卻平靜下來,聲音嗡嗡的:「可我的眼淚都擦在你身上了……」

無妨,無妨的,他甘之如飴。

雨好似下大了些,經過茂密簇擁著的樹葉,經過偌大高聳的樹幹,落在樹下的相擁的二人身上,又被淡金色靈光承接。

——

「雨下大了,也不知道幸千他們怎麼樣。」海棠收回按在樹上的手,淡綠色靈光一閃而過,被她收納進手心,「十里內沒有人,也沒有他們。」

身為樹靈她能依靠樹查探,此前在山洞也是她最先感知到那群人。

她面色不大好:「那些人是怎麼鎖定我們位置的。」

秦逸眉頭緊皺:「事情可能比我們想的更糟,他很可能已經成為這秘境新的主人了,只有秘境之主才能掌控秘境裡的動向,而方才那些人……」

他回想那些人神色,面色愈加沉重:「他對祟氣的運用也遠超我們理解,他甚至能通過祟氣掌控人的行為,那可是百來名修士。」

提及此,他倏地一頓,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一般:「不過那些修士修為並不高,至高不過築基,這一次我們進來的築基及築基一下修士應只有那百來名。」

聽了這話的海棠覺著疑惑:「可這百來名修為不高的人對莫大師應該構不成威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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