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她拽緊跟前衣襟:「我捨不得。」
她聲音也帶上哭腔:「莫無,我捨不得。」
因為還有你,還有海棠,還有螺衣秦逸,還有如念念一般的許多人。這個世界不好,天道也不好,但我捨不得拉著你們一起,你們給予我的那麼多,我又如何能拉著你們一同與天道同歸於盡。
嗚咽聲埋入衣領,不那麼清晰,莫無微微仰頭,眼眸沉沉。
許久許久,久到幻境再一次周而復始,久到明媚的幸芽第三次出現,幸千才將將抬頭,她揉了揉眼眸:「謝謝,我已經沒事了。」
她克制著從他懷裡離開,看著跟前被浸濕的衣襟,羞赧來得後知後覺,她摸摸鼻尖:「抱歉,把你衣服弄髒了。」
說著落下道清理術法。
他卻抬手拂過她黏在面頰上的髮絲,神色認真,好似不覺得這樣的動作有什麼不妥。
她恍然想起自己一直沒能問出口的話。
她視線飄忽著:「莫無,佛宗如今已將你除名,那你有沒有想過還……」
上方光亮卻倏地被遮蓋,她神色一頓,停了話頭,抬頭看去,竟是——
祟氣。
這裡怎麼會有祟氣?
卻不等她想清,祟氣倏地落下,徑直朝二人而來。
她眼眸微凝,立時締結日行千裡帶著莫無離開原地,可祟氣像是長了眼睛,準確跟了上來,她再次締結日行千里。
幾次下來她已離開幻境,離開後才發覺這裡其實是一片荒蕪,幻境裡原本鬱鬱蔥蔥的地帶僅剩幾顆枯樹,木台,房屋徹底破敗,而腳下泥土幾乎龜裂,唯一剩下的只有地面上一處又一處的焦黑。
是七年前天罰落下的痕跡,至今不曾消退。
祟氣仍求追不舍,她來不及感傷便再次締結日行千里,她看向莫無:「這祟氣到底怎麼出現的?」
卻不等莫無應聲,另一道聲音率先應了她:「自是因為我在此。」
這聲音分外熟悉,她眉頭微皺,朝著聲音來處看去,竟是……蕭離?
蕭離為什麼會在這?
她停下身形,引著靈力將祟氣抵擋,莫無的靈力緊隨其後,她抬眸看向蕭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我騶吾舊址,你是如何進來的?」
此前莫無說過,這處疑似秘境的空間如何也進不來,幻境裡的少年也說過,能進來的只有騶吾。
蕭離仍是那副神色,神色冷漠,眼眸古井無波,他揚手,祟氣落在他掌心:「因為它。」
因為祟氣?
幸千皺眉,祟氣難不成已經這般厲害,能隨便進有絕對限制的空間了不成。
她還要再問,蕭離卻不給她機會,更多的祟氣壓了上來,靈力抵擋不住,她再次締結日行千里,不曾想這一次祟氣異常的快,她才換地,祟氣便立時跟上,就要打在她肩頭。
莫無在這時握住她的手,將她往空中一揚,裙擺飛揚,將將與祟氣擦過。
他將人護在身後,白玉菩提炸開,環繞在二人跟前,他抬眸:「你在此地蹲守,意欲何為?」
蕭離動作一頓,祟氣跟著停滯,他略一頷首:「阿偃許是搞錯了,我一直在此,這次可是你們自己送上了門。」
自己送上門?
幸千眼眸流轉,恍然明白了什麼,所以這二十年,莫無一直找不到人,是因為蕭離在這躲著。
她環看四周,祟氣環繞,幾乎蔽日,而祟氣的來源正是他本身。
似是察覺她的視線,蕭離看了過來,他眉眼微挑:「這位姑娘,下方的幻境你已看過,方才阿偃也說,想要一個公道最好的辦法是讓祟氣徹底席捲。」
他稍一停頓,聲音帶上別的意味:「不若你我共謀?」
他不僅聽見了她和莫無的談話,還說要共謀,是了,如今能解決祟氣的只有她,最了解祟氣的也只有他,他們聯手,還有誰能拿他們如何。
可她也說了,她捨不得。
她沒有應,只看向莫無:「我們一同對上他,能有幾分贏面?」
莫無應:「他此刻比在秘境裡,只強不弱。」
所以要贏很難。她沉思片刻,又揚起手腕:「那加上我的血液呢?」
身旁的人凝眉,似是不認同,她於是再次出聲:「這是我早早答應你的,借我血液,助你殺人。」
她劃破手腕,血液噴涌,她將血液融進靈力里:「不要猶豫了,此刻沒有更好的辦法,我沒有答應他共謀,他也只會殺了我們。」
莫無視線凝滯在那還在滲血的傷口上,接著對上幸千堅定眼眸。
是了,若沒有贏,便只有死。
他思緒一定,眼眸閃過狠厲,接著揚起靈力:「先去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