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二郎六尺有餘, 定是做兵卒了。』明寶清四下瞧了一圈,衛家人早都收起了做戲般的不舍神色,懷著一種竊喜的心情回家去了。
唯有衛二嫂拖抱著孩子,哭軟了身子。
嚴觀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平靜,應該是無從知曉明真瑄也在隴右護鱗軍中,他猶豫著要不要說時,就聽明寶清道:「我只是轉述了布告上的恩令。」
「這恩令能榨出的油水不少,好些里正、坊正欺百姓不通文墨刻意瞞改,自設門檻企圖索賄,我兩日抓了不少,但總有油滑的漏網之魚。」
明寶清挑眉道:「如此清正?」
嚴觀睇她一眼,就見明寶清展顏又道:「好事。」
「小卒而已,只是依令辦事。」嚴觀抬眸看向晴好的天空,道:「不過聖人繼承大統後,上下風紀的確為之一肅。」
明寶清一默,明寶盈見嚴觀望過來,忙道:「同沐聖人恩德。」
嚴觀這兩日差事繁重,沒有時間逗留,翻身上馬時他又望向那間外觀上大有改變的小院,垂眸對明寶清道:「再會。」
明寶清已經同妹妹們牽手要回去了,聞言才轉回一張笑臉,隨意道:「再會。」
「姐姐,小蓮方才偷偷喊我去陶家田裡采藍草。」明寶錦仰起臉道。
「今日也去嗎?」明寶清問。
「嗯,小蓮說既然難過也要吃飯,那難過也是要掙錢的,」明寶錦鬼鬼祟祟踮腳對明寶清道:「小蓮說,他爹前夜裡拿了斧頭砍壞了半張桌子,逼得他們各房都拿了幾個錢出來,但這點錢,得用三年呢。」
「那我也去,」明寶盈說,「你這綠裙上染的全是藍。」
明寶錦提裙轉了一圈,笑道:「可我覺得染了好看呢。」
小妹有活干,姐姐們自然也不會閒著。
夏天只要不旱,農活就還論不上緊迫,可也一茬接著一茬,十分瑣碎。
種莊稼的忙著拔草,種果樹的忙著疏苗疏果,而且天愈發熱起來,眾人起個大早干農活,可沒趕上一會,太陽就趕上來了,曬得後背脖頸火辣辣。
再有一項就是柴火,吃飯喝水沐浴,每日都要用柴火。
孟家在青槐鄉上是有些山頭的,歸屬孟老夫人的那幾分山頭上種了大片的桃樹,由那三個逃戶佃農一併打理。
明寶盈見過三兄弟好幾回了,黝黑的皮子,再加上走路總是低著頭,所以都看不清長相。
他們有時候會扛些砍掉的桃枝下山做柴燒,偶爾落了幾根在道上,明寶錦和游飛撿了幾回,嘗到甜頭,總是跟在人家後頭撿現成的。
「這塊比我大腿還要粗,怎麼掉出來的。」游飛拍拍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