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明寶清這句話令嚴觀一陣恍惚,她的目光又在院中緩緩逡巡而過,說:「這些,你養的很好。」
「吳叔的功勞。」嚴觀輕描淡寫地說。
游飛回房間去收拾東西了,吳叔給他買了一個小書包,一身衣裳,還給他做了一對護腕。
他對這裡有些不舍,吳叔也捨不得游飛。游飛在這的時候,嚴觀每日都回來,家裡會熱鬧很多。
「回去別忘了練功。」嚴觀說:「同文無盡說,一個月他教,一個月我教。」
文無盡得了這句話,道:「我教的一個月,你可以自己練功夫,他教的一個月,你能自己看書練字嗎?」
「嗯。」游飛點點頭,低頭從小書包里翻出自己的作業來,說:「這回就帶來了的,也練字了。嚴帥還說我的字很難看。」
他看看駕車的明寶清,又看看車廂里的文無盡和藍盼曉,想聽到不一樣些的回答。
「是難看。」明寶清說。
「要多加練習。」文無盡算是委婉。
「你學字不久,不必焦急。」藍盼曉還是這樣溫柔。
游飛抱著自己的小書包,掀開裡頭一角字帖瞧著,小聲嘟囔,「不至於說難看吧。」
他偷偷看明寶清,明寶清唇角含笑,只是下一瞬,她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眼神滿是警惕嫌惡。
游飛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前方,就見前面駛過來一輛馬車,車裡的人刻意掀開了車簾,一隻手搭在窗上,正在笑著看他們,仿佛老友重相逢。
藍盼曉和文無盡也看見了那個人,但這裡只有藍盼曉不認得那人。
她對於眼下忽然僵硬寒冷起來的氛圍有些迷茫,不安地望著明寶清,又看向文無盡。
「文秀才回來了,令慈安好?」邵階平含笑問,似是才發現他穿得素淨,尚在孝期,「歇一歇也好,否則又如那年一樣撞見郭給事中做考官,又因避嫌把你涮下去,豈不可惜了?」
藍盼曉蹙起眉,就聽文無盡淡笑一聲,說:「邵少卿還有閒情管我的事?這車蓋上全是香灰味,可是從廟裡回來的?」
「這話是怎麼說呢?」邵階平的目光從他面上移開,黏在游飛臉上,隨意地問。
「做些法事,以求心安。」文無盡說。
邵階平笑出了聲,用一種令人作嘔的繾綣口吻道:「我從未有過不安,我有的,只是痛惜而已。」
游飛用那雙很像苗娘子的眼睛注視著邵階平,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明寶清很擔心他會突然暴起沖向邵階平。
但他沒有,他只是移開了眼,像苗娘子最常對待邵階平的那樣,無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