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鞋上的泥苦笑一聲用力蹭了蹭,前兩日下雨,路上泥濘不堪,他又不敢從大路走,路就更難行了,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如今終於快到目的地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又摸了摸護在胸口處的東西,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又問了多少人,終於他停在了一所院子前。尹逢抬頭看著龍飛鳳舞的鄭府兩個大字,眼眶不自覺濕潤了。他四下打量了一會兒見確實沒有什麼問題這才上前小心扣門。
「先生你這是?」開門的是一十二三歲的少年,見他這般狼狽的模樣一時間也有些不忍,「先生你繞到後院去,後院的張嬤嬤心善,她會給你口飯吃的」。
尹逢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從懷裡拿出一枚玉佩來遞給那少年,「你把這玉佩交給鄭老爺,就說有故人來訪。」
少年趕忙接過玉佩,他看了一眼尹逢又看看玉佩,滿臉都寫著為難二字。
尹逢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就在這等著便可,小哥快去通報吧!」
那少年鬆了口氣,又抱歉地笑了笑,他確實不好放生人進來的,「那您稍等,我去去就來。」
沒一會兒大門開了,尹逢見到站在面前的老者眼眶唰地就紅了,突然伏地不起,「鄭公,求您救救我家主公。」
鄭源將人帶進去問了個大概後就安排下人帶他下去梳洗,自己翻看起了尹逢帶來的東西。
等尹逢回來後他問道,「南康如今如何了?」
尹逢苦笑一聲,原本便不算有肉的臉頰如今已經能看到骨頭了,「我也不知道,當初他覺得不對便悄悄送了我出去,我只知道官兵來拿人了,如今他們夫妻如何了我也不知道,這一路上我也不敢打聽。」
鄭源嘆了口氣,「我會把這些傳給仲堪的,至於最終事態如何發展我也做不了主」,他如今只是一個普通教書匠罷了。
「仲堪是?」尹逢有些尷尬,但不得不硬著頭皮問下去,這畢竟事關陶玉德他們夫妻的性命還有自己的將來。
「內閣司煉司大人。」
尹逢眉心一跳,一股喜悅瞬間從心底涌了上來,他深深行了一禮,「多謝您出手相助!」
其實這一路上他都很發愁,他不敢肯定這條路能不能走得通。
當初陶玉德只說讓他來找自己的一位先生求助,可是尹逢知道,陶玉德並沒有將其視為親子的那種師父,便是這位曾教過他幾日,也不一定肯冒著殺頭的風險幫他們吧?
尹逢不知道的是,當初鄭源是願意收徒的,只是早年曾發誓,說此生僅一弟子便是司煉,此後便是教書那也只是尋常師生關係,算不得什麼。
陶玉德與他確實情深,但也確實是沒有師徒名分的。
「你這幾日便在我府中歇著吧,若有需要讓人幫你去買便是,最好不要出府。」
便是他不叮囑尹逢也不會出府的,他兜了多少圈子才能把那些人甩掉啊,若是再出門惹上他們,還連累了鄭府,那自己才真的要以死謝罪了!
徐允政聽說陶玉德被人行刺後冷笑一聲,「好狗膽,真是哪裡都敢闖啊!」
大理寺卿曾懷仁趕忙請罪,徐允政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就讓他起來了,「愛卿安排的護衛密不透風何罪之有?」
若不是向恆提前告知,他都不知道曾懷仁可是提前安排了人在牢獄中守衛著,便是他的人不出去,陶玉德夫婦也會無礙的。
曾懷仁趕忙低頭沒再說話,他能做的不多,但至少在他們夫妻被下旨處死前還能護上一護。
他幼年時戰亂頻發,因父母雙亡哪怕他是嫡枝但日子過得很是悽苦。後來已經出五服的叔叔看不下去了總是接濟他,他這才能活下來,才能有他的今天。
如今族妹出事,他便是幫不了什麼忙也想儘儘心。最重要的他相信族叔的為人,他不會給自己找這麼個女婿的。如今少卿已經去了玉屏,憑他的本事,若是有問題一定能查得出來。
徐允政讓他下去了,自己閉目思索著將來此事的發展,突然季全才來報,說是司閣老要覲見,徐允政挑了挑眉,「宣!」
等司煉說完來意徐允政倒是真覺得巧了,一大早來了兩撥人倒都是為了同一件事啊!
「臣的老師派人送來一封信還附帶了些其他的東西,臣都已帶來」,季全才把東西拿上來後徐允政細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