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很快便否認了這個想法。
他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閆氏歷代祖先在上,若是知道前朝皇帝那荒淫無度的混帳樣,也會贊同他打回來的。
他披衣起身,要去外間批改奏摺。
馮總管見他下地,嚇了一跳,連聲勸道:「陛下,今日天色已晚,您還是休息吧?」
勤勉如天佑帝,怎麼會同意。不把所有的事做完,他是睡不著的。
馮總管見勸不住,乾脆轉移注意力道:「皇上,方才上書房的人送了皇子們的課業來,要不您先看看?」
天佑帝拿摺子的手頓了一下,緊接著點頭:「也好,呈上來吧。」
馮總管立刻把東西遞過去。
天佑帝丟開拿起的摺子,接過課業細細看。
今日二皇子和三皇子為了一隻烏龜打架,太子出言勸阻。
三皇子策論沒完成。
他又翻開三個皇子寫的策論粗略的看了一眼。太子的策論一如既往的精彩,二皇子的策論略有些偏激,三皇子寫了一半,偏題嚴重,西途文寫得也不怎麼樣。
他繼續往後翻,五皇子上課頂撞師長,被罰背誦《千字文》。四皇子上課睡覺,被罰站,六皇子《三字經》只背誦了一半,七皇子……
他的第七子,叫什麼來著?
他瞟見案桌前的硯台……對了,叫趙硯。
皇家的孩子出生都會請玉真國師批命,那孩子出生時,玉真國師只看了一眼就道那孩子魂魄不全,八字極輕,和帝王運道相剋,陛下當遠離。
加之麗美人剛惹惱了他,自那孩子出生起,天佑帝便沒見過那孩子。
暗衛說,麗美人撞見溫貴妃那日,那孩子也在。
天佑帝突發奇想,有沒有可能,那孩子才是強行回溯他時間的推手?
隨即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一個六歲不到的孩子,怎麼可能。
天佑帝抽出七皇子寫的那張大字,瞬間感覺自己的眼睛被侮辱了。
細膩的宣紙上,那一坨坨、黑乎乎,像是狗刨的東西都不能叫做字,他用腳指頭寫的都比這好看。
這居然是他兒子寫得字?
這字居然是他兒子寫的。
天佑帝先是震驚,繼而扭曲。這讓他一個勤勉,事事要做到完美的帝王無法忍受。
一旁的馮總管看到他扭曲的臉,連忙打圓場道:「陛下,七皇子不到六歲,應當才開始握筆。」
才四歲大的奶娃娃,手指都沒有毛筆粗。能握住筆,照著畫出來那麼多字,已經很不錯。
但天佑帝不這麼想,他擰眉道:「太子四歲時,字可不這樣。」
馮總管奉承:「太子殿下天賦異稟,自然不能比。」
太子殿下的外祖父姜相國是半個帝師,皇后娘娘更是文采斐然。太子自幼就由姜相國親自教導,長大了又有太子太傅。
能一樣嗎?
天佑帝想到
麗美人不怎麼聰明的腦子,狠狠捏了一下眉心。然後把那烏糟糟的字帖往桌上一蓋,吩咐馮總管道:「你讓人將這字和兩本字帖送到景福軒去,囑咐七皇子好好練字。」
他幾乎日日都要看皇子們的功課,若是日日讓他見到這麼丑的字,他還要不要活了。
馮總管應是,退到外間,將東西交給小太監,又把天佑帝的話轉述了一遍。
小太監拿著東西匆匆往景福軒去。
另一邊上書房,其他皇子午後都是要去騎射場,學習騎射、摔跤和箭術,直到酉時才能下學。
趙硯苦著臉,以為自己也要去,卻被意外告之他還小,還沒有正式讀書,待六歲後才能去。
趙硯立刻收拾自己的小書包,在六皇子羨慕的目光中,頭也不回的出了上書房。
一出去,沉香就上前要抱他。
趙硯退後兩步,抓著小書包搖頭:「自己走……」
沉香詫異一瞬,隨即勸道:「從上書房到景福軒很遠的,還是奴婢來抱七皇子吧,先前都是奴婢抱您回去的。」
趙硯繼續搖頭,小小聲道:「沉香姐姐累,自己走。」
沉香心下觸動:從前的七皇子可從不會說這樣的話。
她笑了一下,退一步道:「那奴婢給七皇子背書包,牽著你走好不好?」
趙硯點頭,把書包遞給她,然後拉著她的手,一步步往景福軒的方向走。
他其實沒什麼方向感,沉香走哪,他就跟著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