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喊了一聲免禮,先坐到龍榻邊去看天佑帝。
龍榻上的天佑帝面色病白,雙眼也不甚清明,看到她來,擰眉道:「皇后怎麼來了?沒得叫朕過了病氣!」他一說話就不住的咳嗽,病白的臉整個都咳紅了。
姜皇后連忙伸手拍他的背,憂心道:「你我是夫妻,說什麼過不過病氣!」她說完,轉而看向太醫,問:「陛下如何了?」
太醫道:「陛下近日心火太盛,又吹了風,風邪和寒邪入侵肺腑,才導致低熱不退,咳嗽不止。臣已經開過藥,以陛下的底子,喝過藥後應該能退熱。」
姜皇后不悅:「什麼叫應該能?陛下什麼底子?太醫院又不是不知,陛下近日氣弱……」
她話還未說完,天佑帝又連聲咳嗽起來。
他怎麼就氣弱了?
咳咳咳咳咳咳,天佑帝那個氣,咳個沒完沒了。
很快,溫貴妃也接到消息趕了來。看到天佑帝咳得難受,直接擠開姜皇后湊過去,關心問:「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天佑帝素來身體強健,即便小時候掉進草原的冰窟窿里,也沒病得像現在這樣嚴重。
溫貴妃心裡難受,看向姜皇后的目光就有些不善:「皇后姐姐明知道陛下氣弱,還約陛下去賞梅,是何居心?」
天佑帝咳咳咳:你們就不能閉嘴,來回捅朕的刀子有意思?
姜皇后心有歉疚,紅著眼眶朝天佑帝道:「是臣妾考慮不周……」
溫貴妃得理不饒人:「皇后姐姐自是沒錯的,要怪也只怪那麗嬪,自己穿得少就算了,還要搶了陛下的大氅去,這不是誠心要陛下生病嗎?」
她這樣一提,天佑帝忽而想起自己的玉佩很可能在那大氅內。
天佑帝嘆了口氣:麗嬪母子生來簡直就是來克他的!
他心裡實在鬱氣難舒,撥開溫貴妃吩咐馮祿道:「你現在去將麗嬪喊來。」
溫貴妃眸子亮了亮,姜皇后勸解:「陛下,這事錯不在麗嬪……」
天佑帝不欲多說,喝了溫水閉目不言。一旁伺候的太監換了溫熱的帕子替他敷額,連換了兩次帕子後,拄著拐的麗嬪終於姍姍來遲。
她手裡還捧著天佑帝的那件玄色大氅,來到近前把手裡的拐一丟,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紅著眼圈道:「陛下,都是妾的錯。妾明知您,您身子骨……」
拐杖砸在地上發出砰咚一聲巨響,嚇了在場的人一跳。
天佑帝生怕她把氣弱兩個字又說出口了,連忙打斷了她:「朕沒說怪你,還有,你腿……可以不跪……」
麗嬪愣了一下,剛打好的腹稿卡在嗓子眼裡:不對啊,馮總管方才不是這樣提點的啊。
不是說陛下要
問罪她?
她跪都跪了,拐都丟了,這會兒要爬起來也困難。
她微微側頭看向姜皇后,想讓姜皇后扶她一把。
但姜皇后顯然沒跟上她的腦迴路,只是詫異陛下既不是要怪罪麗嬪,又喊她來做什麼?
溫貴妃也不解:「陛下,麗嬪都害您生病了!」
麗嬪眼眶蓄淚:「陛下,貴妃娘娘說的對,妾當時應該抗旨不穿您的衣衫……」
溫貴妃咬牙:這狐媚子,現在說話居然會拐彎了!
「朕都說了不怪你!」天佑帝頭疼,朝皇后和溫貴妃道:「你們先回自己宮中去,朕有話要同麗嬪說。」
「陛下!」溫貴妃難以置信,吃人的目光看向麗嬪。
麗嬪往皇后身側躲了躲,皇后朝溫貴妃道:「貴妃妹妹,既然陛下要和麗嬪說話,那我們先出去吧。」
溫貴妃雖跋扈,但也不敢忤逆天佑帝。她如刀的眼神在麗嬪身上刮過,最終還是和皇后一同出去了。
待走出甘泉宮,溫貴妃臉上的平和一掃而空,諷刺道:「皇后姐姐扶麗嬪上位,就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威脅到自己?」
姜皇后神情淡漠:「本宮是後宮之主,一切都是為了陛下考慮。陛下喜愛麗嬪是她的福氣,說什麼威脅不威脅?」
溫貴妃呵笑兩聲:「你現在是不急,別忘了麗嬪可還有一個皇子。她的兒子可是替陛下祈過福,住過龍榻,得過陛下親自賞賜小雪狼的。別說臣妾的二皇子,就是太子也沒有過這個殊榮吧?」她就不信,皇后真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仔細觀察著姜皇后,然而,姜皇后情緒依舊沒什麼起伏。只是抬眼淡淡的瞧著她:「貴妃,七皇子才五歲,連一個孩子你都要嫉妒嗎?」
溫貴妃呵笑:「倒不是臣妾嫉妒,難道皇后姐姐忘記了前朝的嘉義太子?不就是惠成帝喜愛幼子,最後被害致死?」
姜皇后挑眉:「貴妃是覺得陛下如惠成帝一樣昏聵?還是如惠成帝一樣殘暴?」
這話溫貴妃哪裡敢接,她被噎得無話可說,只能冷哼一聲走了。
姜皇后盯著她的背影唇角翹起:會跳腳了就好!
跳腳了才容易犯錯。
姜皇后又回頭看了眼甘泉宮:希望這次麗嬪能爭氣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