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妃這會兒到哪了?「聲音嘶啞又難聽,顯然是昨日哭太多了。
天佑帝計算了一下路程後才道:「應該快到淮陽境內了。」他順手揉揉趙硯的發頂:「再睡一會兒,哭夠了就聽話。」
趙硯腦袋一下子耷拉下去,抿唇不說話。
天佑帝又重新穿戴好衣衫再次踏出甘泉宮,只是才坐上龍輦,人又出現在了趙硯面前。
天佑帝臉黑盯著他,語氣里有了煩躁:「又做什麼?」
趙硯可憐兮兮的仰頭:「母妃他們會不會又遇上刺客啊?」
天佑帝咬牙:「不會!」
趙硯不信:「你怎麼不知道?」
天佑帝:「朕派了御林軍和暗衛護送!」況且,麗妃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刺客犯不著花大力氣去截殺她。
趙硯抿唇。
天佑帝催促他:「還有問題嗎?要問就一次性問完,別折騰朕!」
趙硯搖頭。
天佑帝立刻拔腿就走,只是才走出門口,人再次回來。
他怒了,凶神惡煞的瞪著自己兒子:「不是說沒問題?你究竟想做什麼!」
這怒氣看得馮祿等人莫名其妙,眼見著人又要哭。馮祿立刻上前,小聲安撫:「陛下,七皇子什麼也沒說,才剛醒,您嚇著七皇子了!」
天佑帝再三深呼吸,趙硯哇的一聲又哭了:「嗚嗚嗚,母妃!!!!!!」
他聲音嘶啞,哭到最後居然乾嘔了起來。
天佑帝頓時又不忍心起來:說到底,這孩子這么小離開親生母親,也是他的手筆。
他當包容一二。
胸中怒氣散盡,他連忙坐下給趙硯順氣。又是給他餵水,又是讓人請太醫。
折騰個把時辰,早朝也沒上成。
好在趙硯喝了些潤桑和胃的藥,終於又睡著了。
待人再醒來,就坐在床榻上,也不說話,就悶在寢殿裡不出去。
小路子和甘泉宮的宮人想辦法逗他開心,連小白都用上了,他依舊蔫噠噠的。
連著早膳和午膳都沒吃。
天佑帝處理完政務,只得讓人傳了膳,親自哄著人用兩口。
小孩兒還沒丁點大呢,倒會悲春傷秋了。看到一道菜能想到他母妃喜歡,看到筷子就想到他母妃拿筷子的姿勢,看到梅子酒,就說他母妃喜歡。
最後把飯碗往桌前一推,紅著眼睛道:「我不吃了。」
天佑帝頓時也沒了胃口,蹙眉問:「先前不是都說好了,怎得現在又這副模樣?」
他聲音一嚴肅,對面的趙硯就眼眶蓄淚,一副隨時要掉金豆子的模樣。
理智上雖已經接受他父皇的安排,但感情上,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麗妃的突然離開。
天佑帝嘆了口氣,道:「人不吃飯是會餓死的,你餓死了,將來誰接你母妃去封地?」
對面的趙硯依舊不為所動。
說又說不動,罵又罵不得。天佑帝無奈,只能讓人隨時溫著粥點等他想吃的時候再拿給他。
然而,更讓他頭疼的是,這孩子一到夜裡就捂著被子哭。連睡著了,嘴裡都嘟嘟囔囔的喊著母妃。
天佑帝輾轉難眠,馮祿勸慰道:「小孩子忘性大,七皇子不過七歲,讓六皇子幾個陪著玩,過幾日就忘記麗妃娘娘了。」
天佑帝:「過幾日是幾日?」
馮祿:「……」這實在不好說。
「陛下且再忍忍。」
但沒兩日,趙硯就病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趙硯裹在被子裡一會兒燒的糊塗,一會兒冷得直打哆嗦。
太醫開了藥,扎了針,他還是病情反覆。難受的時候壓根不讓其他人靠近,天佑帝只能一邊批閱奏摺,一邊沒日沒夜的照顧他。
連續幾日後,有一次早朝坐在那都睡著了。
朝臣們還當他在閉目沉思,等了許久都沒見陛下有動靜。直到天佑帝發出輕微的鼾聲,眾臣才面面相覷。
陛下這是去做賊了?
頭一遭在金鑾殿上睡著。
眾人也不敢驚擾天佑帝,從上朝直接站到了下朝,生生觀摩了一整個時辰臥龍酣睡。
也不知是誰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天佑帝一個機靈,就這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