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長大後的我可大不一樣咯。丟人算什麼,大人最不怕的就是丟人了。」我得意地說:「如果誰說給我一個億,你信不信我敢在軍訓匯報演出給大家表演雙截棍?」
楊奇奧在被窩裡爆出一聲尖笑,宿舍里其他人噓她,怕引來教官。她笑的用氣聲說話:「你會雙截棍啊?」
「不會!」我自豪地說:「但那可是一個億哎,給我一個億,我啥都可以會。雙截棍算什麼。」
楊奇奧哧哧地笑,覺得我說的話又世故又滑稽:「那你說,大人不怕丟人,大人最怕的是什麼?」
「沒錢、孤獨、還有後悔。」我不假思索地說出來三樣,說完以後我停頓了一下,再之後發覺自己接不下去了。
小小的沉默在我和楊奇奧之間蔓延。
是楊奇奧打破了沉默:「宋周淼,其實我感覺,你回來最大的目標不是嫁給彭于晏……」
伴隨著最後一聲哈欠,她閉上眼睛,聲音越來越輕:「但是你不說,我就不會逼著問。你就悄悄地、自己努力去彌補你的後悔好啦,我會為你加油的。」
第24章 開不了口
不同於楊奇奧,這一晚我沒有很快睡著。不知道是不是徐卿卿說的「事實摺疊」這麼快就又應驗了,大人才有的失眠落在了我身上。
宿舍里悶熱不通風,大家怕再飛來蟲子,窗子是關著的。楊奇奧和我擠在一起,先睡著的人是老大,她霸占了大半張床,肆無忌憚地把腳翹到我的肚皮上。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將她的腳抬走,然後撐著坐起來,坐去床角,用後背貼著牆降降溫。
除了那粘稠凝滯的空氣外,整個宿舍靜謐又安逸。這樣安靜的夜晚是非常不可思議的。月光溫柔地灑在青色的水泥地面上,外面應該是有風的,窗外樹影簌簌。
視線於是就停留在那裡,然後我看到了奇異的畫面。
一隻透明的亮白色甲蟲從遙遠的黑夜裡飛過來,試圖進屋無果後,收起薄薄的發著光的翅膀趴在了窗台上。
出於好奇,我躡手躡腳地下床,沒穿拖鞋,屏住呼吸光腳走向窗邊。
待我走近後,我看見和我一窗之隔的傢伙並不是尋常的甲蟲,而是一隻黑色大白星天牛。
我認得它是因為小時候我爸帶我抓過一隻。
那時候工體東門過條馬路是一片停車場,停車場後面就是我家居民區。我爸帶我去停車場滑過旱冰,打過羽毛球。
天牛就是在這裡捉的。是深秋,我穿著我姑婆給我織的高領花毛衣,鼓鼓囊囊,我爸穿著繡著 NBA 公牛標誌的夾克,在一棵楊樹上發現了天牛。在那之前我沒見過天牛。
黑色的大天牛身上有星星狀的白色斑點,長長的觸角一截黑一截白,趴在白色的楊樹幹上吸吮樹汁。
我爸問我想要不,我重重點頭。我爸說這可是害蟲,我重重點頭。我爸說我閨女真厲害,不怕蟲子?我還是重重點頭,點完頭又狠狠搖頭:不怕!
然後我爸咧嘴笑了,拍了拍夾克,翻遍全身,最後從假冒偽劣的夾克刺繡上拔下了一根長長的線頭把天牛拴住,一路提回了家。
後來呢,那片停車場被改造成了中國紅街,裡面經營著半死不活的高級餐廳、高級眼鏡店、高級麵包店,還養活了幾個偷過往行人手機的小偷。
所有的老楊樹都被砍了,連根拔起,卡車運走。原來種楊樹的地方重新栽了一排必須用架子支起來的矜貴花樹,我再也沒在上面見過天牛。或許是有的,但我和我爸再也沒像小時候那樣一起出門過。
籍由這隻奇異的發光的天牛,朦朧間我想起了更多和我爸有關的回憶。
我爸其實是個玩心很重的人。我從沒見過比他還有童心的大人。打我記事起,我家就不富裕。可是我爸他總能想出花樣來逗小孩。
地壇每年都辦書市,那時候人民版權意識不強,所以又名盜版書天堂。一百塊錢就能買好幾摞閒書,夠我看一年。
每年春秋兩季,我爸都會兜里揣上一百塊錢,豪氣干雲地和我說:「走,閨女,帶你去逛地壇書市。」回家後,他先把所有買回的書過一遍,把錯別字改正,再給我看。
地壇就是我倆的大本營,小時候他帶我去那裡騎唱歌小馬,小學時帶我去書市買書。每年春節廟會,他都會給我買一隻風車,買一隻糖葫蘆,而我總會將糖霜沾到風車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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