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即是緣,既然我們這麼巧在這裡相遇,不如去一旁的亭子小酌一杯?順便聊聊你為什麼想跳湖?」似乎前面的話正是為了引出此刻的誘餌,都是為了勸說赫連嵐不跳湖的誘餌,男人意味深長地切入正題。
赫連嵐聽到這裡,看見男人溫柔堅定的目光,本來堅持的想法逐漸動搖,站在欄杆上的身體搖搖欲墜,停不住地顫抖。
明明他已經對人類不抱希望了,明明他已經做出打算要解決自己的生命,明明他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見這個陌生男人的時候,他還是想要相信他,希望有奇蹟發生。
因為這個陌生男人的眼神是那麼溫暖,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他相信他,每一寸肌膚都在渴望他的撫摸。
就像是有一隻迷路的小狗,跌跌撞撞在路上行走,每一天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四處流浪、顛沛流離,卻在某一天撞到了別人的懷裡。
那個人沒有毆打自己,也沒有驅趕自己,而是用溫暖的狗窩收留他,讓他能夠得到一個安息的地方。
小狗躺在溫暖的狗窩裡迷迷糊糊地想:這就是有家的感覺嗎?主人真好。
從此小狗有家了,再也不用四處奔波了。
「我可以試著相信你嗎?」
赫連嵐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氣才鼓起勇氣詢問他,聲音帶著他自己都察覺不了的顫抖,嘴唇乾裂又蒼白,似乎好久都沒有好好喝水吃飯。
本來應該漂亮的面孔上難掩破碎的感覺,如同易碎的陶器娃娃,又像是池中盛放的嬌艷的荷花一般易折。
即使如此,但他看向男人的目光卻帶著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期待。
大概其實在他心裡,他也不想死的吧。
如果有希望的話,誰會想死呢?每個人都不想死的吧。
時晏之如果當初制止這人跳湖只是難得起了救人心思,那麼在赫連嵐看起來這麼楚楚可憐地望著他的時候,他的內心湧現出摧殘與暴戾的因子,萌生出想要看見這個「易碎品」真正破碎的樣子的衝動。
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時晏之自己也很奇怪,明明他覺得自己還算一個正常人啊。
直到過了一會兒,時晏之無所謂地勾起唇角:可能之前他只是因為身邊沒有這樣的人能夠觸發他的癖好而已,這會兒碰巧遇到這麼個合自己口味的人,於是藏在骨子深處的原始的衝動再也壓抑不住了。
知道對方鬆動了,時晏之的眼底滿是趣味的笑意:「當然,你可以無條件相信我——」
「一起去敬月亭聊聊嗎?我非常期待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