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快步過來,伸手扶住邱秋幾步到了小媳婦身旁。
邱秋掏出帕子擦去她嘴邊的白沫,伸手號脈,癲癇。
查看了下,意識模糊,呼吸急促。
邱秋取出根銀針,飛速消毒後,抬手扎在人中穴上,強捻,片刻,收針,人還是沒有完全清醒。
另取一枚銀針,直刺眉心,彈了彈針尾。
抽搐漸停,口中也不再有白沫冒出,邱秋號了下脈,看向圍過來的人群:「誰認識,家屬呢?」
「去叫了、去叫了,這是江家剛來的小媳婦。」
有人看著地上女人身上的花棉襖,問道:「從鄉下頭來額?」
「對額。江屋裡頭大兒子前頭幾年勿是因為幫領導講了幾句閒話,就撥人家舉報,下放去農村改造了嘛。喏,伊就是在當地討額老婆,看上去蠻白相相、蠻好看額……」
很快,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娘急匆匆跑了過來,鄭平生和小衛也趕來了。
女人醒了。
邱秋收了針,在褚辰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往旁讓了讓,叫大娘別急著扶人,讓她再躺一會兒,緩一緩再將人慢慢扶起來。
江大娘臉色難看地瞪了眼地上的人,根本沒有要扶的意思,只扭頭問邱秋:「醫生,伊是啥毛病啊?」
不等邱秋回答,便有人道:「渾身抽筋,倒勒地浪向,嘴裡向吐白沫,勿用問額,肯定是羊癲瘋。」
「羊癲瘋?!」江大娘驚得跳了起來,看向邱秋急急道:「醫生,羊癲瘋阿是會得遺傳額啊?」
「當然是遺傳額,」旁邊看客又道,「可以遺傳幾代啦。」
「搿、搿小囡……」江大娘想到摔斷腿躺在病床上的小孫子,有可能遺傳了癲癇,眼前一黑,差點沒暈倒,「阿拉額小孫兒啊……搿往後哪能辦啦?」
地上的女人聽著哭聲,心頭髮急,手腳不自覺地又抽搐起來。
邱秋一見不好,忙喝道:「閉嘴!」
說罷,俯身蹲下,扣住她的手腕,一針一個,分別扎在手指的井穴上,放血治療。
褚辰護在她身側,時刻注意著她的需求。
鄭平生、小衛忙上前疏散人群。
「沒事,別怕!」邱秋看著女人的雙眸,堅定道,「你這病我能治,孩子小,更好治。」
女人雙唇抖了抖,急迫道:「真、真的?」
邱秋重重點了下頭:「真的!」
鄭平生詫異地看向邱秋,餘光掃過女人緊張的神情、抖動的四肢,仿佛明白了什麼,趕緊跟著保證道:「對對,邱大夫厲害著呢,你別怕,她說能治就能治,放鬆、放鬆,別繃著,你越繃、越緊張,四肢抽搐的就越厲害。對,就這樣……放輕鬆……」
好一會兒,不抽了,邱秋取了針,連同針袋一起遞給褚辰,讓他消毒後收進針袋,隨之打開醫藥箱取了瓶藥,挨個給女人手指上抹了點藥膏,讓人將她抬進病房休息。
小衛拿來拖把,將地面上的血跡清理乾淨,順便把水房門口周圍的水漬也拖了拖。
邱秋把帕子丟掉,洗把手,在褚辰的攙扶下跟著去了病房。
鄭平生已經給女人建好了病例,見邱秋過來,轉手遞給她。
邱秋接過來一看,周惠菇,24歲,遺傳性癲癇……不由擰了擰眉,問床上的人:「你這是第幾代了?」
周惠菇已經緩過來了,「我娘、我姥娘都有。醫生,你給我娃看看吧,他比我小時候還要嚴重,平均每月都會犯一次。我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說著,人已經撩起被子,下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邱秋趕緊讓離得近的鄭平生把人拉起來。
「起來、起來,咱不興這個。」見拉不起來,鄭平生板了臉:「快起來!別嚇著邱大夫。」
周惠菇抬頭偷瞄了眼邱秋,見邱秋臉上沒了笑容,不敢再磕了,忙雙手一撐地爬了起來。
江大娘氣得渾身哆嗦,小孫子病得這麼重,兩口子回來沒一個提的,要不是今兒當娘的病犯了,這是不是還要瞞下去?
「醫生,」江大娘眼巴巴地看著邱秋,「阿拉孫子搿毛病好醫伐?後頭阿可以成家養小囡嗎?」
邱秋擺擺手,叫江大娘讓開些,她看看孩子。
鄭平生忙把孩子的病例遞來。
孩子叫江睿,五歲,昨天從樓梯上滾下來,摔斷了腿,癲癇病史家長瞞了,沒有記錄。
「手術後,麻藥退去,孩子腿疼得厲害,家長叫用了鎮痛藥,剛睡著。」護士在旁解釋道。
邱秋伸手把了下脈,又看了看他的腿,左小腿骨折,腳筋斷裂。
讓邱秋意外的是,醫生給接了腳筋,那必是西醫大拿。
鄭平生在旁道:「院長親自給做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