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道了聲謝,掛斷電話,掏出幾毛錢給在外間辦公的會計七表叔。
七表叔收下放進抽屜,將剛泡好的茶遞給她一杯:「昭昭幾個被宏祥他們叫走玩去了。」
邱秋朝外看去,果然,院子裡的幾人早跑沒了影。
「邱秋,我聽二伯(張豐羽)說,早年你在山上種了不少天麻?」
邱秋點頭,接過杯子在七表叔對面坐下,「我們那邊後山有不少野生天麻,咱們採藥人不都遵循一個原則嘛,采多少種多少。72~76年管得嚴,不讓采山貨賣錢,采的少種的多,慢慢形成了規模。這兩年我跟褚辰去滬市上學,後山的藥材便交給了耗子打理。春、冬兩季他都會進山採挖、補種。」
「你也知道咱們這兒適合天麻生長,深山區的天麻,便是由人工種植跟野生的也沒多大區別,品質好,價格高,一斤35塊,兩季下來,每年都有三四千的收入,再加上別的藥材,耗子扣除他的工資,一年交給我四五千塊錢。」
七表叔聽得拿杯子的手抖了抖,前年二伯讓寨子裡送了二十多種藥材過去,說是邱秋要的,事隔半月,他讓人送回來七百八十塊錢,說藥材被邱秋所在的醫院收了。
這之後,時不時便會讓寨子給送一些過去,但都不多,說是試藥。
時間一長,大家的希望便又落空了。
他也知道,寨子偏、交通不便,一些珍稀的苗藥生長在特定的山區,難以大規模採集和種植,最少,流通不出去,再加上他們的苗藥有自身獨特的理論體系和用藥經驗,與外面的中醫和現代醫學理論都有所不同,外面很多中醫生都不認識,不敢用,自然也就不好賣,難以推廣。
可要是跟邱秋一樣選片山頭種天麻呢?
他把這想法跟邱秋一說,邱秋舉雙手贊成:「我昨天還跟大舅公說呢,等我研究生畢業去研究院工作幾年,就回來在咱們縣建個藥廠,到時候,不怕藥材沒人收。七表叔,種吧,缺什麼跟我說,我來想辦法。」
「回來?」
「嗯,回來把廠子建起來,交給人管理,我要天南地北地走走看看。」邱秋想到陳教授現在不知道又鑽去哪片深山老林採藥,便充滿了嚮往。
不但能看遍祖國山河,還能品嘗到不同地方的美食,最主要的是,可以親自去看看藥材的生產地,及它周圍的環境,考察一下種植的可能。
七表叔沉默了一瞬:「晚上我們開會研究一下,看都種什麼藥材。」
「金釵石斛可以考慮一下,」邱秋道,「這個我種出經驗了,有現成的可以分株繁殖或是在一種無菌的條件下,用金釵石斛的莖尖、莖段、葉片等組織作為外植體,經過消毒處理後,接種到含有各種營養成分或植物激素的培養基上。」
接著邱秋又細細地說了什麼是無菌條件下,什麼是外植體、什麼是植物激素等。
除了金釵石斛,金銀花、天麻、黃精、太子參、白及、石松、天茱萸、梔子也可以大面積種植。
七表叔一聽起身找出了,早幾年邱秋托人送來的藥材手冊。
就著手冊,兩人一聊又是一個多小時,眼看時間不早了,邱秋才起身告辭。
七表叔要邱秋中午去他家吃飯,邱秋擺手拒絕:「我出來時,舅婆已經在處理銀魚。」
「十一去暗河捕撈的吧?」
邱秋笑著點點頭:「撈了滿滿一桶。」
「行,回去吧。下午我帶你在寨子周圍轉轉,看哪片山頭適合種什麼藥材。」
「好。」
從大隊部出來,沒走多遠,邱秋便被銀杏樹下納鞋底做繡活的族中女性長輩們叫住了,詢問邱秋在外的生活,公婆可和善?褚辰兄弟姐妹幾個?有沒有什麼大矛盾。
自從去年11月份因為叔公帶去香港的財產鬧翻後,邱秋就沒再登過那邊的門,過年期間,也就褚辰帶著昭昭、航航去了趟。
聊了會兒,邱秋喚上赤腳在小溪邊掀石頭捉螃蟹的昭昭幾人,回族長家吃飯。
飯後,略睡了會兒,邱秋隨七表叔查看寨子周邊山頭的土質,不同的藥材生長所需的土質也略有不同。
沙質土適合種天麻、太子參、麻黃、甘草、防風、知母等。
黏質土適合種蒼朮、半夏、黃精、玉竹等。
壤土適合種白朮、桔梗、板藍根、黃芪……
與此同時,帶團回到滬市的褚辰,剛到家便迎來了叔公的三孫子褚泰、助理師雅琴、香港富商李家的孫子李經緯、宋家的孫子宋長華,及六位保鏢。
李經緯和宋長華作為中間人,是陪褚泰來還書籍字畫和擺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