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知道這錢是要分到社員手裡的,如今分田到戶了,家家到了秋天,買種子、化肥、農具都需要用錢,便選了三年一交。
下午幾人去量地,本來按邱秋的意願先承包三十畝,她本人不在寨子裡,開荒、種植、打理都得交給旁人,承包得多了,質量不容易把控。
只是大隊急需用錢,推薦了這塊,又推那塊,這地一量便多了又多,最後高達135畝,分布在山腰、湖邊、後山、林間,且石頭、雜樹、灌木繁多,開荒困難。
邱秋單手叉腰地站在一處山坡上,抓下頭上的草帽扇了扇風:「開荒麻煩了,你們得給我找人。」
邱嘉樹遞了個八月瓜給她:「寨子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放心吧,我和耗子幫你找人開荒、種植。」
邱秋把草帽重新戴上,接過八月瓜,走了幾步看向地上盛開著紫花的夏枯草,「開荒前,先照著我前幾年寫的草藥大全,把幾片地上的草藥挖出來,不到採挖季的,看看能不能先移栽到一塊。」
「好。」
邱秋扒開八月瓜的皮,咬了口,口感細密、甜而不膩,就是種子太多了,吃起來費腮幫子。
「明天你和韓大爺(會計)一塊兒跟我去縣裡取錢。」
她在滬市農業銀行的存摺辦了通存通兌,可以在這邊的農業銀行取款。
邱嘉樹應了聲,看看天色不早了,招呼邱秋回寨。
邱秋丟掉全是籽的八月瓜中間部分,擰開軍用水壺倒水洗了洗手,跟在邱嘉樹身後,由葉大虎護在身旁朝山下走去。
沒有路,山石突出,灌木賊多,走得磕磕絆絆。
不時有野雞野兔和不知名的鳥兒從眼前穿過,葉大虎帶了弓箭,腰間別著槍,抬手拉弓,兩箭下去射到一隻野雞一隻野兔。
邱嘉樹看得艷羨不已:「我試試。」
葉大虎將弓和剩下的箭遞給他,遠志已快步過去撿起了草叢裡的野雞、野兔。
邱秋則時不時彎腰捋把黑天天吃。
到家,青丫已在燒飯了。
遠志舉了舉手中的野雞野兔:「今晚吃嗎?」
「處理乾淨給青丫,燒上吧,晚上請幾位長輩過來吃飯。」
葉大虎聞言接過野兔去一旁放血、扒皮。遠志放下野雞,去灶房提出壺開水,燙毛。
邱秋洗把手臉,去後院看金釵石斛能剪出多少枝子。
耗子從蓋房子的工地回來了,沒看到邱秋,一問在後院,便尋了過來:「地量好了嗎?承包多少畝?」
邱秋捧起一個樹基,打量著上面鬱鬱蔥蔥的金釵石斛:「135畝。」
「這麼多?!」
「嗯。」邱秋放下手中的樹基,看向下一個。
「都是什麼地?」
「坡地、草地、林地,都是大集體時剩下不好開荒的邊角料,好在每一塊的面積不小,種植起來還算集中。」
「那幾處藥材密集點?你不承包下來嗎?」
邱秋腦中閃過那些藥材的地理位置,「都不屬於哪一個村寨、哪一個大隊,怎麼承包?」又高又偏,除非找公社,太麻煩了,先這樣吧,等需要了再說。
邱秋算了算,後院這些金釵石斛不夠五表叔家種植的,「後天你有事嗎?」
「後天上樑。」
邱秋一愣:「挺快的。那是不是得擺幾桌?」
「嗯,擺兩桌。」
「還得撒些什麼吧?」邱秋來了興致,「我記得早年邱老實家蓋房,從樑上拋撒的有喜糖、糍粑、硬幣。你有糖票嗎?」
「春季賣藥材,我有跟收購站要糖票。糖果明天去買,糯米一早就備好了,明天讓二姐幫忙蒸上,打成糍粑。」
「沒換肉票?」
「不需要,我準備殺頭羊,宰兩隻鴨,再捉一簍黃鱔,找韓大爺買一壇米酒。」
那夠了。
耗子:「你後天是打算上山嗎?」
「嗯,」邱秋撥了撥樹基上的金釵石斛葉片,笑道:「這一茬茬長得,我都要忘了,我早年是在河谷兩岸的香樟樹林裡發現它的,當時正值春季,金釵石斛根系發達,長出不少幼苗,我用水苔、樹皮、蕨根作為種植的基質,分株移植了不少在那片香樟樹上,現在想來,要是能活下來,應該有一定規模了。」
耗子知道邱秋說的河谷兩岸的那片香樟樹林,當年他和邱嘉樹等人便是被邱秋阿爸從那兒順著河流送出來的。
鼻子有些酸,耗子扭頭看向了別處。
「上完梁,我陪你過去。」耗子瓮聲瓮氣道。
「不用,明天我帶葉大哥、遠志去。地方你知道了,以後若缺金釵石斛幼苗或是莖段扦插繁殖,可以直接過去分株、剪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