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門鎖是壞的,為什麼不提前提醒?
為什麼送來的衣服恰好這樣讓人不舒服?
為什麼盯著他的眼神黑沉而有侵略性?
顧思成擅長以惡意揣度別人,不相信偶然,但這人確確實實救了他的命,他應該予以報答。顧思成別的沒有,就有錢。
待梁吟出來,天藍色的家居服,濕漉漉的及肩黑直發,小狗一般直勾勾望人的圓眼睛。
顧思成說:「再次感謝您的救助和收留之恩,我現在身無分文,身上也沒有什麼憑證,之後必會償還您的恩情。」
梁吟走近:「什麼病?」
顧思成從善如流:「此前未見過的新病種,還在研究。」
梁吟到他旁邊坐下,問:「影響做、愛麼?」
第2章
發一張好人卡
「目前還不清楚,但應該各項生理機能都會受影響。」顧思成如常答。
梁吟沒應聲,手肘曲起,用肩上的毛巾擦著頭髮。
她平靜得不像問出這樣冒犯的問題。
「你餓麼?」她起身,蹲在狹窄的過道取冒熱氣的熱水壺,紙箱裡找出紙杯,旁邊水桶上的按壓泵接水,混上熱水、溫度適宜後遞給他。
顧思成接過紙杯,「謝謝,不餓。」
從上望梁吟的臉,顯得她溫柔柔順似的。
溫水下肚,好像有什麼東西活過來,顧思成按住側額和眼睛,忍著肢體的痙攣抽動。好一陣後,發現梁吟淡淡地看著他。
似乎是出於禮貌,梁吟問:「很疼麼?」
顧思成不知怎樣回復,他無法描述這種「疼痛」,因為他只有精神上的疼痛,而肢體處在一種麻木狀態。
「怎樣可以使你好受些?」
也許梁吟並不是出於禮貌,過亮以致於刺目的白熾燈燈光下,她的眼睛顯得很真誠。
「謝謝,現在還沒什麼藥物可以緩解。」顧思成牽動嘴角,朝她露出個笑來。
梁吟定定地望了很久,她黑色的瞳孔中,顧思成看見自己的模樣——略顯蒼白的面頰,濕漉漉的眼睛,比他以前消瘦萎鈍得多。原來梁吟眼中,他是這樣一幅可憐的被遺棄的模樣。
有股氣力很快泄去,笑意不再,顧思成移開目光。
沐浴露淡淡的茉莉花香挨近,梁吟溫熱的手按住他微涼的後頸和濕潤的頭髮,往下按的同時仰起臉,印上了他唇瓣。
這女人力氣大得可怕,身上睡衣輕薄,顧思成無處下手推她。
他很多年沒同人接過吻,但與前人比較,梁吟的吻生澀、莽撞,異常地主動,夾雜著一往無前的勇氣。
顧思成嘗到甜和澀,舌頭觸到她舌頭新鮮的傷痕時,心臟猛地一抽,亂麻般的思緒一瞬熱哄哄地擠上腦袋,顧思成手顫抖著,更加無法推開梁吟。
他輕和地引導梁吟放下燥動。
一吻畢,顧思成道:「抱歉。」
梁吟沒有回話,轉過身攤開被子,「你睡里側。」
顧思成順從地爬到床里側,解開毛氈衣系帶,將衣服疊放在床側緊挨的檯面上,拉過被子蓋住腰腹,猶豫問:「還有被子麼?」
他不抱任何期待,這裡不像是有的樣子。
梁吟去靠近陽台的箱子翻找,找出一床薄薄的夏涼被,抱過來放在外側。雷聲陣陣,閃電不時劃破天際,雖沒開窗,但房間依然透著化散不去的寒氣。
梁吟鋪開夏涼被,自己蓋上,繼續擦頭髮。
顧思成與她並肩坐在床頭,這裡凳子只有一個,枕頭只有一隻,不同厚度的被子也只有一床,顧思成將原本在床中間的枕頭移到外側,將自己蓋著的略厚的被子拉到床沿,覆過梁吟身上的夏涼被。
梁吟扭回頭,他垂著眼又說一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