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池,你別太擔心了,阿姨一定會沒事的。」歲淮從兜里摸出一個東西來,黃色的平安福在手心靜靜躺著,「這是過年時候去寺廟裡祭祖求來的,是特別特別好的平安福,保人平安順遂,你拿著,回頭放到阿姨的枕頭底下。」
程清池低睫看著,「……你求的?」
歲淮不迷信,可聽說人在絕境時求神拜佛也算是一個精神支撐,她覺得程清池可能需要一個就求了。這會兒倒有點尷尬,清咳幾下,挽尊道:「順便求的,我不迷信,你不許笑我!你快拿去看看!」
女孩兒指節如青蔥白玉,小小的平安福躺在她手心,程清池拿過來,無意間擦過歲淮的皮膚。溫熱,柔軟,不知所措。
「歲淮。」
他喊她。
「嗯?」
程清池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倒映著她的身影,清而淡的嗓音因為過度熬夜而變得少許沙啞,他說得鄭重無比:「謝謝。」
被他這樣專注的望著,歲淮格外不習慣,乾巴巴地笑了下:「好了,我就是來看看阿姨,既然阿姨還好,我就不耽誤你休息啦。你快點去補覺,明天要開學,你別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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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已經是傍晚。
林姨因為過年期間摔了腿,還得在家休養半個月。
歲淮推開門的時候,別墅靜悄悄的,黑漆漆的,沒有開燈。她沒喊周聿白,徑直上樓拉著兩個行李箱下來,剛到旋轉梯,差點腳崴,下一瞬,燈亮了。
挺拔高挑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邊,望著二樓的歲淮,一上一下的位置,忽然多了幾分劍拔弩張的意味。
「去哪兒?」
歲淮放下行李箱,停在二樓,聲音在空曠的別墅里迴蕩著:「我這學期住宿。」
說完,她就低頭把回來時從超市買的一些小零食裝進行李箱裡,拉上拉鏈,站立,拉起扶手,已經做好準備走的架勢。
周聿白:「再說一遍。」
歲淮:「我這學期申請住校了,是我自己的意願,跟叔叔阿姨之前溝通過,他們同意了。」
半晌,周聿白說了這麼兩個字:「很好。」
他又說:「和誰都說了,和誰都溝通了,什麼人,什麼事兒,在哪塊都有誰,你都想的清清楚楚,這事兒早想好了吧。」他臉上沒表情,聲音也比寒冬臘月的雪粒子還要冷,「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知道這事對你來說有點突然,我確實是在前段時間——」
周聿白淡聲打斷:「你就回答我,我是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歲淮:「是。」
長久的靜默。
「為什麼?」
「我剛說過了,住學校可以節約時間,我就可以用更多的時間去複習。我的成績你也知道,咱倆一個班想要考上211,沒有那麼容易。我跟你不一樣的周聿白。」
「不一樣,」他扯了下嘴角,「到底哪不一樣啊?」
沒等歲淮說話,周聿白雙手揣兜,睨著她,「是你跟我不一樣,你跟其他人就是一樣。你隨隨便便就能把我撇下,隨隨便便說,不要我就不要我,老死不相往來就不相往來,一句話不說就要走。我現在也挺想問問你的,你把我當什麼了?」
「當你想讓我把你當成的人,」歲淮忍住鼻腔的酸澀,「哥哥啊。」
周聿白眼神冷淡,「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哥哥就不會這麼做。」
「我申請了,同意了,行李也收拾了,你要我怎麼樣!」
「別去。」
「我要去,周聿白,我實話跟你說吧,自從那件事兒放到明面上來以後,我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你。我每次一見到你就想到生日宴那天我掃地的顏面,想到我喜歡你那麼多年卻被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絕的難堪,想到我在你家始終是個外人。」歲淮說,「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
「所以你就是非住校不可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