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淮有些怔愣,忽然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幾秒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她一手勾住程清池的脖子,踮起腳尖,準備給他一個安慰的親親時——
周聿白別開眼。
程清池的手機響起鈴聲,打斷。
歲淮下意識低頭看,亮起的頁面是一個來自南洋的電話,備註為:喬西。
又是這個名字。
她眼神一頓,剛才那點悸動沒了,戳癟的氣球般,整個人都冷淡下來,退回了原地。
「你接電話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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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勻速平穩地行駛著。
歲淮坐在副駕駛座,刷著最近新上映的電影片段,看到好玩的花絮,唇角微勾。看了半天,覺得無聊,關了手機準備閉眼小憩。
「吵架了。」周聿白一開口,就是慢悠悠的、篤定的口吻。
歲淮瞥他一眼。
他照舊目不斜視地開著車,「你剛要親他,沒親。」
歲淮翻了個白眼,「你有偷窺癖嗎?」
「沒否認,」周聿白轉著方向盤,拐彎,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不斷被甩在身後,「那就
是了。」
他問:「他怎麼你了?」
「周少爺,開車的時候就好好開,別跟乘客說話,我惜命。」
周聿白不緊不慢地開著車,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果然沒說話。
車開進醫院停車場,彼時天正好全暗了,冬天的夜空沒夏季這麼亮,月亮也隱藏在雲層中,地面只有路燈盞慘澹的光,清寂得很。
歲淮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腳都要邁下去了,左手忽然被人一扯。她倒回去的那刻,右手帶著車門重新甩上,砰的一聲,再次陷入只有兩個人的逼仄空間裡。
暖氣撲來,臉頰格外熱。
歲淮皺眉,剛要說話,不知道是要罵還是說什麼,就被周聿白一句話堵了回去。他喘著,眼神格外深:「五分鐘,就五分鐘,聽我說完。」
「那晚上,走廊里,我倆一起抽菸那晚,」他說的格外清楚具體,生怕她不記得,又像是在幫她一點一點的回憶,「你還記得我說了什麼嗎?」
歲淮垂眸,抿唇。
她不語,周聿白換了一種方式問:「你明白我那晚的意思嗎?」
歲淮推開他,語氣生硬:「不想明白。」
「好,你不明白,那我今晚再說一遍,」周聿白把手放在她手背,指腹硌到了她跟程清池的情侶手鏈,「歲歲,以前我這人認死理,總說喜歡一個人得先對她有感覺,沒感覺就是不喜歡,不喜歡就沒可能。那會兒你問我,我說對你沒感覺。」
她呼吸驀地急促,開始掙扎,不想聽了。
周聿白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牢牢攥緊,不讓她反抗,繼續說:「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從頭到尾,你就不在有感覺的那個範圍里。我一直以你哥哥自居,每次別人問起我這個話題,我所有的思考數據里從沒有『歲淮』這兩個字,所以即使我每次腦海里第一個出現的是你,我也從來不當真,從來不去思考。前段時間我重新看了那次在滬市看的電影,妹妹罵她哥哥費爾斯是個懦夫,他才是那個自欺欺人,不敢面對現實喝自我內心,把親情當做幌子的人。為了驗證自己對妹妹的感情,費爾斯試了一下,我跟他一樣試了。」
歲淮心口劇烈起伏,眼眶開始泛紅,使勁兒推他:「你到底想說什麼,五分鐘到了!我要下車!」
「沒到,還有半分鐘。」
「我不聽,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想聽,我更不想知道你是怎麼試的。」
「我想著你自.慰。」
她怔住。
周聿白:「歲淮,我對你有占有欲,對你有性的衝動,見不得你跟別人談戀愛,所以不管顧遠還是程清池我都沒法兒接受,那根本不是他媽的哥哥對妹妹的管教,是喜歡!不管說再多的狠話,做了多狠的事兒,我都做不到跟你斷,老死不相往來沒可能。」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還有十秒鐘的時間。」他步步緊逼。
歲淮還沉浸在那句「我想著你自.慰」的話里,大腦宕機,就這麼看著周聿白低下頭,慢慢靠近,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對著她的鼻尖,以一種親昵到骨子里的姿勢對她說:「米歇爾問費爾斯,在他心裡,她到底是他的妹妹,還是他的心上人。費爾斯弄清了自己的感情,我也一樣。」
他執起歲淮的手摁在他的心口處,最接近心臟的地方,「你知道這會兒我最想做什麼嗎?」
「——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