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把她拖向床榻,她雙腳死死抵住地板,朝相反方向使力。但她這點力氣和成年男子相比不值一提,還沒喊幾聲,人就被摔到了褥子上。
ldquo別白費力氣了,你覺得誰能來救你?rdquo李盈屈膝壓著她,雙手脫掉自己的內衫。
趙濯靈咬牙切齒:ldquo我就算死,也不會受你的折辱。rdquo
說完,趁其低頭,一把推開他,沖向牆柱。
在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已經碰觸到牆壁了,腰間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錮,陰司般冷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ldquo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rdquo
趙濯靈冷笑,ldquo人死後不過一具皮囊,你想要便拿去。rdquo
身後人卻悶笑,ldquo好利的嘴,不愧是我認識的趙泊容,rdquo隨即轉為陰冷,ldquo你要是死了,我怎麼忍心你在地下寂寞孤單,不如讓你父母兄姐一道陪你?rdquo
ldquo煩請陛下把我們葬在一處,到了地府,見面容易些。rdquo
ldquo有意思!rdquo他連說三個ldquo好rdquo字,ldquo讓我來看看你到底哪兒生了隱疾!rdquo
趙濯靈盯著床頂的帳幔,剛剛一聲驚雷讓她抖了一下,綁著她手腕的衣帶順勢扯動帳子,薄紗撕開了一個小口。
她不知道距離第二次被摔到榻上已經過去多久了,她的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她放任自己變成一具屍體。
床單的摩擦使後背產生綿長而麻木的疼痛,能感受到,但並不覺得痛,或許是因為有一把更為鋒銳的利器在剌開她的身體。
下嘴唇咬出了血痕,李盈怕她自殘,塞了塊巾子在她口中,小巧單薄的鼻翼翕動,如同被拋上岸的魚瀕死之際的腮,既可憐,又容易激起人的殘殺欲。
李盈始終端詳著她的臉,看著雙頰暈著不正常的紅,平日最靈動的杏眼緊緊閉著,眼角還有兩道幹掉的淚痕。這一幕如西域的密咒異香,撩撥著他,他覺得不夠,遠遠不夠,他眼角微紅,伸手抽出她口中的巾子,ldquo剛剛不是挺能說的嗎?現在怎麼啞了?rdquo
他的聲音暗啞,扭曲的面容映著得意和興奮,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但和剛剛一樣,趙濯靈連一個眼神都吝予。
他氣急敗壞,滿腔怒氣加倍發泄,床榻幾乎要垮架。
窗外,醞釀了許久的雨,終於傾盆而下,吞沒了塵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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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濯靈睜眼撐了一宿,直到魚肚泛白。
半夜,李盈離開後,她試圖閉上雙眼,卻又無法自抑地在下一息睜開,期間乾嘔了數次,床邊地上的一灘苦水尚未乾透。
漫長的三個時辰里,她短暫的一生已經在腦海里演繹完畢,連未來都預演了一遍,她比當年在科考考場上還要清醒。
說到科考考場,她十四歲揚名長安,從最年輕的生徒到女子科一甲探花,消息傳回揚州,父兄激動而泣,自從曾祖以六品京官致仕,祖父和父親皆未仕,守百畝良田為生,如今幼女一舉高中,獲封寶應縣君,揚州府衙紛紛派人來道賀,鄉紳之家的榮耀時刻不過如此。
關試後,新科士女聚宴曲江杏園,皇帝親臨,崇宣帝直接略過狀頭和榜眼,問她:ldquo你就是趙濯靈?rdquo
十四歲的少女落落大方,ldquo回陛下的話,臣正是趙濯靈。rdquo
ldquo你尚未及笄便高中,才氣凌人啊!吾和皇后有個女兒,她若有你一半辭采,吾夢中亦能笑醒。rdquo
聖人正和十六歲的女兒因議婚一事鬧彆扭,這種皇家齟齬,一個從揚州來赴試的女學生是不會知道的,她笑道:ldquo臣雖孤陋寡聞,卻聞廣陵公主博觀群書,下筆成章,四歲便能將《毛詩》倒背如流。臣四歲尚未開蒙呢。rdquo
崇宣帝聞言大笑。
未出一年,及笄不久的趙濯靈跳過守選期,直接被銓選為揚州刺史府司功,官從七品,是虞朝開創女子科舉以來第一個實權女職官,而且品階不低,一時傳為朝野談資。若干年後,人們再回味此事,怎麼都覺得是崇宣帝欲立公主為儲的信號之一。
ldquo女史,奴婢來服侍您淨身。rdquo
回憶的畫面瞬間消解,趙濯靈壓下雜亂如麻的思緒,心已經沉到谷底。
她試著抬起手臂,慢慢撐著床榻坐起來,卻發現身子被石墩碾過似的,幸好婢女扶住她。
趙濯靈有意避免自己的視線打過身體,但瞥到手腕的一圈勒痕時,胸口還是淤氣難消。
整個人慢慢躺進熱水,她慢慢找回了一些知覺,開始不知疲倦地搓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婢女要幫她擦洗卻被婉拒,指腹經過那些被掐得變色的地方,反彈給她同等的痛覺,卻引她下手更重,這種痛覺讓她得以宣洩。
換了幾次水,她才出來,幾個婢女端來嶄新的衣履。
ldquo取我自己的來。rdquo
ldquo女史,這都是大長公主特意給您準備的。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