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雲懷真是個好人的。
她以誠心善意待他,即便不喜歡她,他也不該私下對她惡語評論啊。
她滿心喜歡時,覺得雲懷真乃是世間頂頂俊逸頂頂高潔的君子。
當她突然發現他陌生的一面時,鳳翾落入了迷茫。
假裝無事地陪楊祐和謝端衍用過晚膳,鳳翾就回了房,趕走擔心不已的惜香和鳳翾,把自己關在未點燈的漆黑的屋中。
在黑暗的包裹中,沒有他人的目光和話語,鳳翾感到了安全。
良久的安靜中,傳來一聲抽泣。
可是為什麼明明是他的錯,她卻要這麼難過啊?
天亮時,惜香和慕月輕手輕腳地進來了。
撩起床幃時,兩人嚇了一跳,鳳翾平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
「小、小姐,你醒多久了?」
「睡不著了。」
鳳翾坐起來,接過慕月遞來的拭臉的帕子。
「侯爺陪長公主回母家了,長公主走前留下話,要小姐你按時食早膳。」
「嗯。」
惜香小心翼翼地打量鳳翾的臉色:「那今天小姐還要出門嗎?」
慕月一胳膊肘懟向惜香,惜香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上嘴。
鳳翾沉默片刻,道:「今天……他要離京了是嗎。」
慕月低聲:「是的,小姐。」
雲懷真告別了哭泣不舍的母親,帶著李乾和府中侍衛,騎馬出了城門。
他此行低調,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他今日就要動身。但云懷真還是勒住馬,回首望了望。
儘管天色還早,但城門進出的人流已經非常大了,只是並沒有他想見的人。
「哥哥在等誰呢?」
他也不知道。
循著清銳的嗓音,雲懷真扭過頭來,見臉戴黃金面具、身著錦衣制服的赤蠍使坐在高頭大馬上,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
因著赤蠍司狼藉的名聲,雲懷錦往這一杵,周圍就自動空出了一圈空地。
雲懷錦笑了笑,說:「我猜,哥哥是不是盼著我來送行呢?」
雲懷真沒覺得弟弟是來好心送他的,大抵是為了別的。
果然,雲懷錦歪了歪頭,驚奇地說:「哥哥的小未婚妻不是最愛追著你跑嗎,她怎麼沒來?難道哥哥沒跟她說你要走?」
雲懷真心一沉,懷錦又是衝著她來的。
他冷淡道:「與她無關的事,我為何要告訴她?」
「人家一顆心都撲在了你身上,你倒真狠心啊,哥哥。」懷錦嘆息道。
「這與你也無關。」懷真揚鞭,清叱:「走了!」
一騎絕塵。
雲懷錦望著滾滾煙塵,敏銳地覺察到哥哥談及鳳翾時語氣比之前更加疏離冷淡了。
他心中懷著一些猜疑。
不過想到哥哥離開後,這座都城中只有他一個雲懷錦,也不用看謝鳳翾做哥哥的跟屁蟲,真是清爽極了。
懷錦隱在面具下的嘴角翹了起來,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
他揚起馬鞭,
入城後,街道上人流如熾,他雖是個赤蠍使,沒入人群中就沒那麼顯眼了。
身下的馬像是體會到主人的心情,蹄聲都輕快起來。
不過前頭兩輛馬車並排停著,把路堵了一半,馬不得不半道停下。
雲懷錦扯了下韁繩,正要讓馬繞開,耳朵忽然動了一下。
兩輛馬車停的距離很近,相鄰的兩扇窗的帘子都拉開了,坐在馬車內的兩個少女正說著話。
「哎??」
女孩吃驚的語調上揚,引起了懷錦的注意。
「真的嗎,懷真要退婚喔?!」
另一個少女肯定道:「京都都傳遍了,據說好多人當場聽見雲懷真這麼說的!」
「為什麼啊?」
「不喜歡唄。」
女孩點點頭,雲懷真不喜謝鳳翾,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豈料她的朋友添了重磅的一句:「雲懷真嫌她輕佻呢。」
「真的!?」女孩吃驚地張大嘴,「他真這麼說?」
「我表舅家姐姐的好友就在現場!」
車廂阻擋了兩人的視線,她們都沒發現一名赤蠍使正停在後面,面具後的眼睛冷冽似冰。
雖然她們平時也會談論謝鳳翾,覺得她行事太出格,但她畢竟是長公主的掌上明珠,貴女圈中的焦點人物,她們也只是酸兩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