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前後腳的功夫,曹知縣就出來了。
他尷尬道,「陸知縣,這裡面打酒的人有些多,可能要等上些時辰,這天寒地凍的,不如陸知縣隨我一起進去小坐片刻,這離憂居的酒出名,飯菜也不錯,今日便由我作東,還望陸知縣賞個臉。」
陸懷硯沒再推遲隨他進去。
一進去,店內人聲鼎沸的,有些吵,陸懷硯眉頭微鎖,但好在布局井然有序,牆壁上還飾有金黃的干蘆黍、鮮紅干椒,在這樣的寒冬里,讓人見之生暖。
曹知縣極有眼力見兒地招來跑堂堂倌,「去給我們尋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坐坐,好菜端上來,再拿兩小壇梨花酒來。」
陸懷硯出聲拒絕,「我不飲酒。」
曹知縣又道,「拿一壇就好。」
曹知縣湊近陸懷硯,「這酒都是先緊著店內用膳的客人,其次才是打酒的客人。」
三人隨跑堂堂倌來到店內安靜處,曹知縣作出手勢,「陸知縣,請。」
陸懷硯垂眸看了一眼長杌,很乾淨,但言聰知道他的習慣,再乾淨,還是會替他用帕子擦過一遍,陸懷硯才坐下。
兩人坐了一會兒後,跑堂的堂倌送來一小壇熱酒,並幾盤招牌菜。
曹知縣抱起小壇斟滿一杯酒後向陸懷硯示意,「陸知縣。」
陸懷硯,「在下不擅飲酒,曹知縣自飲便是。」
這時,一陣刺骨寒風吹灌進來,接著店門口的門氈被男子的一隻大手掀開,順著風向望去,陸懷硯認出那隻手的主人,正是求愛不得的關野。
但男子並不急著進來,而是一直保持著掀氈毯的姿勢,待後面的女子進來後,他才猛地將氈毯放下。
為首的女子一襲黛紫襖裙,外披羊裘披風,雙手、雙耳、頭頂皆有禦寒之物,一半臉清麗異常,另一半臉被一道疤硬生生毀掉,正款步向里走來。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陸懷硯平靜的心湖有了些許波動。
他失神地望著面前這名女子,一眼認出這便是兩年前葬身於火海、他曾經的妻子——雲梨。
店內最後進來的那女子被氈毯拍了個滿臉,氣得大吼一聲,「關野!」
陸懷硯也因為這聲吼叫回過神,雲梨還活著,雖在意料之內,但更多的是意外,沒想到再重逢時竟會是在她所開的酒肆里。
最讓他意外的還是她那毀去一半的臉。
猜到她可能是假死離開上京後,陸懷也沒逼迫凝霜說出真相,想著她既選擇以假死離開,想必心中不願再與他有過多糾纏,他便順勢而為成全她。
只是在看到她臉上的那道刺目疤痕後,他的心到底不能平靜,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