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嘉誠無措地將手往後放了放,「好的,盛小姐。」
盛嘉宜代替他靠在床頭,側頭往窗外望過去。
盛嘉宜都不用醞釀自己的情緒,就知道怎麼拍這一幕戲。
在她很小的時候,她曾經無數次這樣看著窗外。
霓虹燈彩在黑夜裡呈現出絢爛的光芒,黑暗的房間就像一個魚缸一樣,被水浸沒著,反射著一道一道清晰又模糊的波紋。
重慶大廈里有一千多間旅館,每一間都狹小到僅容許一人轉身,天花板上吊著的電扇巍然不動,蜘蛛已經在上面結了一層厚厚的網,寬大的門縫裡隨時可能鑽進來一隻半個巴掌大的巨大蟑螂,盥洗室的瓷磚縫裡沾滿污漬。
深夜還要擔心有外裔人士隨意敲響房門,遞進來印著衣著暴露女人的小紙條。
她的眼睛望向玻璃外,儘管那扇玻璃小得可憐,但是她還是靜靜向外望著,等待霓虹灑在她的睫毛上。
世界上最孤獨的人是在最繁華的街道上卻孑然一身。
謝嘉誠愣愣看著盛嘉宜,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心裡狠狠揪了起來,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握住他的心臟,掐的他喘不過氣。
「你知道為什麼香江人都不敢靠近這裡嗎?」盛嘉宜忽然開口,她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疏離又冷淡,謝嘉誠分不清這是她在和他說話,還是阿May在和阿星說話,不過這種語氣恰到好處,幾乎可以瞬間帶入角色。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天賦,他腦子裡忽然想到,天才總是獨一無二的。剛出道時,同樣是做演員出身的經紀人同他說:「Joshua,你演技一般般,還是多練習唱歌吧,聲樂技巧可以通過學習來提升,哪怕你機能一般,也能靠努力達到中等偏上的成績,除非你天生就是壞嗓子,但是演戲不一樣,演戲你沒有天賦,和有天賦的人相比就是天差地別,你們同框的時候你甚至連呼吸都跟不上他的頻率,他光芒萬丈而你被襯托得如塵埃,這種打擊你現在可能不懂,有一天你遇到了那個人就懂了。」
謝嘉誠現在有點懂了。
和盛嘉宜對視,他幾乎是掩飾性地低下了頭。
盛嘉宜不需要他回答,她就可以自問自答:「因為我們這樣的人——」她沒有指自己,「住在這裡,沒有居留證的,膚色不一樣的人,會用複雜的神色凝視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可能是羨慕,也可能是渴望,當然也不排除是欲望,他們看我們的時候,就像在看深淵,這讓一部分人覺得害怕,所以寧願敬而遠之。」
「......可是,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是屬於這裡,屬於這座大廈的人。謝先生,我們脫離不了這裡,不代表我們不想脫離這裡,如果你的解讀只是愁苦的話,你對阿星這個人物的理解,未免太簡單了。」
「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