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到底是有多怕死,海陸空三種方式來回變換,有錢燒得慌,」趙洋抱著M27坐在地毯上,捏了捏眉心,「要不是唐攸寧,誰能找到他們。」
「但克勞狄確實把屋大維出賣了,」蔡司戲謔道,「如果不是屋大維和提比略行事如此謹慎,故意將遊輪停在一般海上直升飛機的航程之外,現在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已經站在遊輪的船長室里了。」
「克勞狄,」趙洋低聲念叨了一遍,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這個姓唐的果然是個神經病,我認真思考了很久,但還是不能理解唐攸寧腦迴路。」
「他的想法也許並不複雜,往往一個人的欲望越簡單,他的行為邏輯也越難以理解。」
清冷的聲音響起,正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夏青,他穿著深灰色格紋西裝,面容沉靜但還帶了些蒼白,他說完這句話就將視線從海面收了回來,定定地看向趙洋,那目光中隱含著趙洋看不太懂的情緒,「反而是欲望不斷膨脹的屋大維這樣的人,他們的行為更加容易預測。」
——唐攸寧的欲望嗎?
趙洋微微一怔,他皺起眉頭,這才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唐攸寧雖然一直吃穿用度都稱得上奢靡誇張,但非要說他有什麼欲望——好像真的沒見他有什麼特別想要的。
趙洋眼前浮現出了唐攸寧那張漂亮但有些蠢的臉,還有他那總是外放過度的喜怒哀樂,不由得暗自心想著,總不會有人的最大願望就是呆在喜歡的學長身邊吧。
說起來,唐攸寧好像都算不上嫉妒夏青,甚至有時候很詭異地與夏青相處得很融洽。
這也太奇怪——趙洋正要在心裡大聲吐槽之時,又猛地意識到,這好像一點也不奇怪。
因為他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要是能永遠和徐長嬴,齊楓和夏青呆在一起就好了」。——好像從很多年前開始,他也的確只剩下了這一個願望。
-「他比你聰明多了。」在阿布達比昏暗和充滿血腥味的雜物間裡,那個討厭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蔫蔫地響起,「他是我們里最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你是他的相反面。」
趙洋驟然陷入了沉默,坐在一旁的蔡司也沒有再搭話,船艙很快變得安靜下來,他們三人開始靜靜地等待,也許是等待蘿拉,也許是等待那個猜想的印證。
——如果那條簡訊是唐攸寧發來的話,那麼他只有一個簡單的目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海浪聲充斥在三人的耳邊,他們所處的這片世界上最南端的海域即將進入極晝時期,雖然此刻在時間上已經接近傍晚,但永不熄滅的白日卻一直高懸在他們的頭頂之上,與波光粼粼的海面一同造成了一種詭異的時空混亂的錯覺。
「滴。」
不知過了多久,滋啦的電流聲打破了房間的寂靜,下一秒安柏的聲音在頻道里驟然響起。
11月23日,UTC-3時區的下午4點37分。
烏斯懷亞聯合行動A分隊,順利完成對LEBEN名下遊艇「oasis」的武力控制。
此外,遊艇「oasis」號的船員證實,他們的確接收過一名代號為「Nero」的beta組織成員,此人已於6小時前被轉移至公海遊輪之上。
-
徐長嬴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整個人也動彈不得,感受到了一種十分熟悉的束縛感——他早幾年在第二性別實驗中心沒少被精神科專用的束縛帶捆過。
Beta下意識掙扎了幾下,很快就發現自己的眼睛正被黑布蒙著,整個人似乎是被捆在了一個擔架床上,此外,他還感知到自己鼻子裡插著氧氣管,耳邊響著熟悉的脈搏血氧儀的滴滴聲。
這一情況倒是徹底顛覆了徐長嬴在連環車禍發生之前的預想——他想像里自己的下場應該如同落在紅海附近的那些武裝分子手中的倒霉人質一樣,頭上蒙著布袋,手腕被麻繩反捆,扔在地下室里等著被鹽水澆醒。
就像他想像了很多次的徐意遠死前的場景。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LEBEN對待人質的處置流程簡直飛升了好幾個層級,連現代醫學手段都用了起來。
因為被剝奪了視覺,徐長嬴並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身邊是不是正有一個LEBEN暴徒默不作聲地盯著自己看,他掙扎了一會兒,發現渾身都如同散架了一樣疼,肺好像也有點問題,稍微呼吸急促一點都有些困難。
徐長嬴的腦海里漸漸恢復了昏迷之前的最後畫面——他只記得監察專員和他坐的車原本正平穩地疾馳在托馬斯大橋上,但突然前方不遠處的車流響起了連續碰撞的巨響和剎車聲,他們的車剛被迫降速,一股巨力就從車尾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