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燭芮臉色一沉,淡淡點了點頭,望著眼前小心翼翼望著動靜露出個頭的流民,抿了抿嘴。
她沉思片刻,一把拎起滿身傷痕的大塊頭,重重摔在了村前的空地上,對著房屋行了一禮,揚聲道:
「外族肆虐邊境,屠戮百姓,我秦燭芮今日屠了先鋒隊,留下個活口打聽情報,現在情報也打聽到了,此人對我再無半點用處,就交給你們處理吧,要殺還是要剮隨你們的意,別讓他死得太輕鬆。」
秦燭芮擺了擺手,悄聲撤到了一旁,把位置給讓了出來。
半晌後,見秦燭芮待在一旁卸下刀劍再沒有其他動靜,流民左顧右看之下,小心翼翼慢慢地朝在地上掙扎著的大塊頭走了過去。
不知不覺之下,空地上聚集了一大群流民,他們紅著眼團團把大塊頭圍住,重重的喘息聲下卻遲遲沒有動靜。
宋知蘊輕嘆了口氣,到現在了連反抗的想法都沒有,讓她幫他們一把吧。
她赤紅著雙眼,一把揪住了大塊頭的頭髮,在他驚恐的表情下,黝黑的指甲朝大塊頭眼上抓去,邊抓邊嘶吼道:
「把我父母的命還給我。還我父老鄉親的命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那些流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赤紅著眼撲了上去,爭先恐後用手用牙撕爛了他的每一塊血肉。
一時間大塊頭痛苦的尖叫,流民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
秦燭芮倚靠在一旁,見著眼前這般殘暴的畫面,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先前率隊進村時還以為這村是死村,人是死人呢,半點生機都沒有。
現在總算有點人氣了。
第26章 龍鳳佩(七)
一群衣衫襤褸,面瘦肌黃的流民慢慢走在道上。
他們中大部分是身形消瘦的青年男女,背著個大包裹緩緩前行。偶有幾位年邁的老者,拄著拐杖,步履闌珊。或有幾個年幼的孩子乖巧跟在父母身後。
四周幾位士兵騎在高大的駿馬之上,警惕地眼觀八方,護在他們前面。
秦燭芮騎著駿馬慢悠悠在隊伍的末端走著,為他們墊後,宋知蘊恍惚地跟隨在其旁。
秦燭芮偷瞄了宋知蘊幾眼,死命壓下即將上揚的嘴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目視前方。
嘿嘿嘿,大才在她身邊緊緊跟隨著她,定是被她高強的武功給折服了,想必再過幾日便會拜她為主。她終於有屬於她的第一位門客了。
大才在她旁邊就是她的了,誰也別想跟她搶。想她祖父也是這般展示自己收服大才的,她也不比祖父不差。大才盡收於她麾下。
唉,本來她還想邀大才與她共乘一馬呢,哪知大才死活不願意,她這才作罷。算了,許是大才頗有幾分臉薄,不太好意思。這算什麼,她祖父還與大才抵足同眠,徹夜交談呢。
宋知蘊背著自己那不大不小的包袱,低垂著頭望著黃土趕路。聽著耳旁那滴答滴答的馬蹄聲,她不由深嘆一口氣,頗有幾分不解。
趕路的這幾日女帝不知為何一直在她面前晃悠,時不時射個箭打個獵的,仿佛孔雀開屏般,真是撲面而來的意氣風發。
宋知蘊望著女帝那雙璀璨似繁星的眼眸,開口拒絕的話始終說不出口,就這樣半推半就待在了女帝的身邊。
她就說還是得多讀點野史,正史記載的一點也不可靠。什麼沉著冷靜、料事如神、心狠手辣,這分明還是個孩子。
那是肆意張揚的少年郎啊,何等的意氣風發。宋知蘊悄然仰起頭望向她。
陽光照耀下,金光打在她身上,她身著一襲盔甲,衣襟隨風飄揚,那頭烏黑亮麗的髮絲被隨意地束在腦後,更添幾分不羈和瀟灑。如同疾風中的烈火,肆意馳騁。她騎在白馬之上,四蹄生風。
似乎覺察到她的目光,秦燭芮赫然轉頭,回眸對她一笑。
如同春日裡最絢爛的陽光,不加掩飾,就那樣肆意綻放在她臉上,瞬間驅散所有陰霾和寒冷。
宋知蘊愣了愣,對她莞爾一笑,這哪裡是女帝啊,這是上天派下來的小天使,溫暖人間來了。
秦燭芮得意地揚了揚眉,大才對她笑了耶,大才那麼沉穩善謀,能對她笑,說明大才已經屈服在她的魅力之下了。她可真是天賦異稟啊,真是天生的將才。回營後她就向祖父介紹她的大才,定不必祖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