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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星忙走上前來,拿出裝錢的袋子準備付診金,那郎中身後的童子卻急忙擺手,「知州已付了銀錢了。」

蘇以言讓子星去送客,自己漫不經心地往後院走去,回了自己屋子,她不知雲吉會醫術,但云鶴肯定知曉,那為何她出言時雲鶴並未阻止她,反而將將著她的話咳嗽了兩聲,那葉知州的名字出現在了貪污官員之列,這葉知州又是老相公原舉薦的人,依照雲老相公的識人能力,那葉知州是否值得她和表哥信任呢。

那葉知州說,水匪等患還需要雲鶴主持是客套話,還是如同洪氏一般的賊喊捉賊,況且,以她之見,就算這葉知州乃是敷衍她和雲鶴,那水匪與今日風雨見刺殺的匪徒後台可不止一個五品知州。

她坐在矮凳上,不大的桌面上擺著一個天藍釉三足爐,旁的天青彩釉瓷瓶間插著幾朵開得正好的粉色芍藥,這香爐和瓷瓶她都見過,竟是沒想到府上的物件先她二人而到。

這香爐到了,那她在府上用荔枝殼打磨而成的香粉肯定也到了,子星收撿東西很有規律,地方很是好找,她起身將桌面上放著的梅香收拾起來,在同一處尋到了荔枝香,她用小銅勺一點一點往裡加去,見子星還未回來,又自去尋了紙筆。

風雨大作之日,雲鶴見蘇以言半身依靠在自己懷裡,他替她撐著傘,泥水沾染了褲腳與裙擺,他兩人往那屋子裡一躲,還未來得及說話,屋子裡便鑽出來二十餘個匪徒,那些匪徒持刀而立,直衝他與蘇以言而來,他心中一驚,將蘇以言推開,突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蘇以言那張帶著焦急之色微施粉黛的芙蓉面,一雙圓溜溜的杏眸帶著瀲灩水色緊緊盯著他,她竟一直坐在他的床前矮凳上用濕帕子替他潤唇。

雲鶴在蘇以言的幫助下坐起身子,輕鬆咳嗽了兩聲,又揉了揉太陽穴,聲音也有些嘶啞,喚她,「表妹,多謝。」

蘇以言見他醒來了,心中欣喜萬分,臉上那憂愁的情緒也消失了,將雲鶴扶起來後對著門口的雲飛交待了兩句,又回身進門將水端上來,「七哥哥,你潤潤嗓子。」

雲鶴小口小口潤著嗓子,還未開口,就聽蘇以言說,「七哥哥,允我自作主張。今日有不少官員與富商遞了拜帖,包括葉知州,以及一個鹽商,一個茶商,還有一個絲綢商,想來探望於你,但我壓下來了,回絕了一部分,葉知州的還未回。」

雲鶴點點頭,若是蘇以言自行其是替他回了,並且邀約他們前來,這才是他最不想預見的結果。

但他又在心中暗暗否決了這個想法,他早早在蘇以言拿詩來試探朝中之事時便知道,她心思縝密,很是聰穎。

他本打算下馬車後,同她一起用晚膳時再同她說之後的事,卻是沒料到,這身體疲倦至極加上淋了雨直接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蘇以言見雲鶴喝完了,從雲鶴手中接過瓷杯,她觸碰到他的手指冰冷異常,竟如同觸及了臘月之間冰雪,她又將暗獸紋被往他身上扯了扯,這才走過去將瓷杯放下,走回來時邊道,「但我今日辰時給那些來貼人家的娘子下了帖子。」

她復又想起屋內插瓶的芍藥,轉頭卻發現雲鶴屋裡竟還沒插上,屋內確實也沒有花香味,落進她鼻底的只有一股悠沉而苦的氣味,一時半會倒是想不起這是什麼香了,她深深嗅了一口,只聞見雲鶴身邊的苦藥之香,以及雲鶴身上淡淡的竹香,她感嘆著,「沒想到這府邸的原主人,那個舉人竟喜歡芍藥,前朝有名詩人曾說芍藥沒有格調,還以為世人都獨獨愛雍容牡丹了。府上的芍藥花也開得正好,為我提供了一個由頭,我便是邀她們前來賞府上的芍藥。」

雲鶴也不緊不慢點頭。

蘇以言看著他這古井無波的神色,卻歪了歪腦袋,眉眼中透露著一絲不可置信,又緊張地絞著手帕,「七哥哥,你不問我為什麼這樣做嗎?」

雲鶴這才動了動嘴唇,他大病未愈,嘴唇尚且還是蒼白的,聲音在水的滋潤下稍稍好了些,但還是啞啞的,說話也有些沒有力氣,「表妹,你所做的正合我心,我原意便是閉門謝客,但表妹你,我想以你之智,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定是能招架得住閨眷,同那些人家往來,估摸著也能探些消息出來,讓我不再那麼被動。」

蘇以言從他話語中聽出來了一絲調侃,臉微微漲紅,抬眸見雲鶴視線落在她臉上,又低下頭,「我就是抱著打聽些消息為目的而下的帖子,我想,把她們分開來,便於我從她們嘴裡套話。只是這樣來,這一段時日裡就是府上可能不得一時安靜了,哥哥你養

病期間,我這樣做,恐怕是會擾了你清淨,望你勿加怪罪。」

雲飛端著藥碗進來,就見雲鶴想掀開被子想起身來,雙腳已踏在了地上,趕忙端著走過去,又叨叨道,「哎喲喂,我的好郎君,你快別下床,先養著。」

他見雲鶴不聽他言,只晃晃站起身來,又見蘇以言正對著一旁的金色雕鶴小爐子冉冉升起的菖蒲芸香輕煙出神,微涼苦澀的味兒徐徐飄然不見,雲飛出言喚醒她,「小娘子,你快勸勸郎君,讓他好好在床上歇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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