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辦喜宴你生什麼氣?二哥,陳家與咱們已經再無瓜葛了。」安然根本沒把陳家那些人放心上,自己過好就好。
「你真不在意」沈安寧還是擔心妹妹會傷心,畢竟那個是她死活要嫁的人。
「你看我在意嗎?」安然淡淡道,給她這位二哥倒了一杯茶,「消消氣,清清火,你妹妹我最想的是賺錢!」
「安安說的對!二哥,那些人與咱們再無瓜葛,以後不要提了,只要咱們家安好順遂,那些人重要嗎?」三哥沈安榮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這個妹妹變化可真大啊。
「好吧,算我多事瞎操心!」沈安寧一口將杯里的茶水喝乾,看安然真沒生氣傷心算是放心了。
但沈太太幾個女人卻是擔心安然是裝出來的,如果什麼事都藏在心裡還不如發泄出來,目光看向安然就有了擔憂。
安然腦海一閃,一個主意便來了「要不我出去散散心?」
「這兩日有船去天津送貨,你可以去那邊玩玩,或者去上海吧,上海近,趕著八月節能回來,我陪你。」沈安榮道。
「聽你三哥的,小志留給我們,你多多少年沒出去了,正好玩玩吧!」沈太太一聽馬上同意了。
「我找的教習師傅也要到了,家裡小子們是應該練練身骨。」沈鈞儒真把這事當回事了,他是看出來了,國家還有的亂,只要各地勢力不統一天下就難以安定下來。
「爹,你請的是哪位師傅?」沈安榮問道。
「馬廣春,馬師傅。」
「爹,您將馬師傅都請了來,太好了!」最激動地是沈安寧了,他年少時也學過拳腳,只是學了一些皮毛。
「老三,等出去的時候挑一些機靈的男孩回來,咱們家那點人手不夠看。」沈鈞儒叮囑著三兒子。
「知道了爹,我想多弄一些孤兒回來,先把他們養在田莊,請師傅教導幾年。」
「大戶都有自己的護衛莊丁,甚至養團練,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一家人談起這些倒是將陳家的事拋之腦後,今天徐嫂做了燒河豚和蒜粒筒鱔,都是時令河鮮,安然忍不住多了一些,沈太太見她這樣算是真放心了,能吃還有什麼擔心的?這孩子越來越沒心少肺了。
她當然不知道現在的安然已經不是真正的沈安然,對陳家沒一點情感留戀,那個男人還不如這盤筒鱔實在,大蒜粒是油炸過是,表皮金黃微微發焦,炸大蒜時一個重要細節不能省略,那就是剛炸好的大蒜一定要在沸水中飛快過一把,生了這道程序大蒜依舊會有冷腥味(生大蒜味),這是徐家不傳的秘密。
燒完後的大蒜軟爛肥潤,帶上濃濃的醬汁非常好吃。鱔筒是選用大個的黃鱔中段斬成的段,每段背上豎著片三刀,這才叫鱔筒。
高湯、醬油、白糖、黃酒,簡單調味,大火燒開小火燜燒,直至鱔魚軟爛,而且這道菜不需要勾芡,鱔魚本身的膠原蛋白含量就高,燒制過程自我產生粘稠度,這叫自來芡。菜品做法其實與燒馬安橋相似,只是味道略有不同。
沈安榮微不可察間對安然多多注視了幾秒,心中疑慮更甚,安安是不喜歡吃蒜的,而剛才這個應該是他妹妹的女人連著吃了好幾顆蒜粒,五年真的有那麼多變化嗎?他覺得一個人的習慣很難改變,可這個人怎麼看都是他們的妹妹。
他猜疑的不光是這一點,還有性情,平時說話習慣和小動作等,都與安安有出入,或者說差別很大,他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沈太太見安然喜歡吃鱔魚,便讓徐媽換著樣多做幾種,今日吃燒馬安橋、蒜籽鱔筒,明日則是炒軟兜、炸脆鱔,酥炸鱔魚骨,如果不是安然要走徐媽還要繼續做她最拿手的鱔魚面、蟹黃面。
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到了揚州富庶之地吃食上一點不輸於任何地方,而且這裡吃的更為講究,將東西吃到了極致。就如沈鈞儒所說,這地方太有錢,尤其那些鹽商,為了自己和討好朝廷官員,在吃的上極盡奢靡,每道菜都是精工細作,一種材料被衍生出N多種吃法,別的不說,光是鱔魚據說當年一位鹽商就擺出了上百道佳肴。
吃螃蟹有螃蟹宴,吃魚有全魚宴,普通的青菜能做出傳世一絕翡翠燒麥,生活在這裡的人是幸福的,春日有七頭一腦(香椿頭、薺菜頭、小蒜頭、枸杞頭、馬蘭頭、苜蓿頭、豌豆頭、菊花腦),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賦予水裡有水八珍(茭白、蓮藕、水芹、芡實、茨菰、荸薺、菱角)——
如果配上一手好廚藝,在這裡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