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人。
這裡可是六樓。
他隨手按了下沖水鍵從廁所出來,桌上已經放好了茶水。
何風正從黑色的笛盒裡拿出一截金屬的管身來,把它組合成了一把銀光閃閃的長笛。他將笛子橫在嘴邊試了幾個音,看見他出來,又笑了笑。
他每次一笑羅鶴心裡都要動一下。非常之沒出息。
他躊躇一會,還是沒忍住:「小風,剛剛有客人在嗎?」
「沒有啊。」何風十分自然地回答他。
可是我明明聽到有人在,還和你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
羅鶴把聽起來像質問的話咽回肚子裡。他能時不時來找何風還是多虧了小時候被逼著學的長笛。他們剛認識不到兩周,只能勉強說是音樂老師和好學的學生的關係,連朋友都算不太上。
收起你的占有欲。
羅鶴再三告誡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對這個少年一見鍾情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動心,羅鶴完全沒有追人的經驗,硬著頭皮用自己都覺得拙劣的辦法和何風套近乎,沒想到居然意外的順利。
他覺得何風也喜歡自己。
但也只是他覺得。人家年紀輕輕前途無量,之前只是忙於學業沒心思在感情上,說不定上了大學很快就會被人告白或者對人告白緊接著享受一場甜蜜美好說不定能攜手終老的校園戀愛呢。
他甚至都不確定何風的性取向是什麼。
「羅鶴?」何風問他,「想什麼呢?今天不吹長笛了嗎?」
羅鶴有點狼狽地暫停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從何風手裡接過了那支長笛:「吹的。上次的曲子你會了嗎?」
「嗯。」
「那我再教你新的吧。」
「好啊。」
悠揚的笛聲如過去幾日般響了起來,樓下樹蔭里打盹的婆婆朝著樓上張望了一眼,高興地跟著旋律哼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羅鶴還是沒能問出那個問題。
穿著黑短袖短褲的男人在床上焦躁地翻了幾個身,最終還是爬起來摸到床頭的空調遙控器,又把溫度調低了幾度。
汗水順著他輪廓分明的臉一路滑落到不斷上下滾動著的喉結上,又被粗暴地抹去。
何風家裡沒有空調。也許是因為那個老小區的綠化做的好,就算是下午最熱的時候,何風家也是清爽而涼快的,羅鶴無數次看著風從風的發間拂過,拼命忍耐著摸上去的欲望。
……當時何風家裡明明就是有人。
他一直在門口,可以確定裡面的人沒出來。但屋子裡面又的確沒有別人的身影。
幻覺?
可是那聲音那麼清晰。而且那聲鈴聲……
羅鶴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清脆的鈴鐺聲。那應該是個搖鈴,應該是銀色的,應該還雕了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