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坐起身,朝哭聲的方向尋去,結果徑直走到了他房間外的陽台,那哭聲明明很小,但因為過於可憐,在萬籟俱靜的夜裡便分外清晰。
更何況,哭的人就坐在席玉隔壁的陽台,離自己的房間那麼近。
席玉順著望過去,對方沒有開燈,席玉只能借著微暗的月色看清對方的身影。
一個低頭抱著膝蓋,正在小聲啜泣的男孩,睡衣遮蓋不到的胳膊下,是可怖的傷口,讓人觸目驚心。
是下午那個高傲又沒禮貌的小孩,不回應自己伸出的手,疏離地看著自己。
然而此刻,在這樣所有人都在入睡安眠的夜裡,席玉看到他抱著受傷的胳膊,坐在地上壓抑地哭。
一看到站在對面陽台的席玉,便像一隻驚弓之鳥一般,往後縮了一步,然而他陽台的房間落了鎖,他根本進不去。
要不是席玉發現了他,他大抵要在陽台坐一晚上。
席玉感覺一陣晚風吹進心裡,然後泛起了漣漪,上面刻著幾個字,是下意識的同情。
「要過來嗎?我這邊有藥箱。」席玉小聲地和他做口型。
然而對方根本不給席玉反應,只是用一雙茫然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席玉,然後張了張口,似乎在說什麼。
然而小聲到席玉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可當席玉將注意力放在對方的唇形上時,他終於看懂了。
「疼,很疼!」
席玉嘆了一口氣,那份代表著同情的漣漪在他心上盪得更深。
「我給你包紮一下傷口,塗點藥就不疼了。」席玉對他說道。
然而對方只是看著他,「我可以相信你嗎?席玉。」
原來他記住了自己的名字,下午做自我介紹時,席玉甚至以為他沒有在聽。
「你別無他選,不是嗎?」席玉給出回答。
對方慢慢坐起身,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朝席玉走過來。他那邊的陽台昏暗無比,席玉的陽台卻開著燈散發著光亮。
那人越是一步一步朝席玉走去,便越靠近光。
席玉從床底下找出藥箱,然後小心翼翼地給隔壁那個小孩上藥。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我會儘量輕一點的。」席玉有些不忍地說道。
然而當席玉給他塗藥時,那小孩連一聲都沒吭。
「沒有這些疼!」那小孩指了指胳膊上還有背上的傷口,對著席玉說道。
都是些藏在衣服底下不容易發現的傷口,看得出下手的人刻意避開了顯眼部位。
席玉幫他把袖子放下來,動作很輕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