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珍:「我還以為剛才那個帥哥跟你一起來。」
任月:「哪個?」
孔珍只是隨口一問,看不出其他破綻,改口:「冷不冷?」
任月緩緩轉身,給孔珍看360°全景,不小心又晃過一身黑的方牧昭。這次他沒看鏡頭,路人感多了幾分。
她說:「有太陽,不算太冷,比在山下多穿一件租來的長羽絨服。」
最後,鏡頭定在之字形的登山棧道,任月指著朦朦朧朧的最高點,「一會我們要走台階爬上海拔4680米。」
孔珍一愣,笑道:「你跟誰?」
任月輕咬下唇,「和旅遊團,纜車票難搶,報了一個一日團。」
孔珍:「和你男朋友?」
任月:「沒有……」
孔珍:「有也很正常,哪的人?」
任月不禁瞥一眼鏡頭外的方牧昭,戴墨鏡伴隨一種隔閡感,腦袋總多幾分遲鈍。
她說:「媽,我準備爬山了,拜拜。」
孔珍將信將疑,閒聊幾句,叮囑她在外注意人身和財物安全,便掛斷。
任月收起手機,招呼方牧昭:「我們上去了嗎?」
方牧昭抄兜走近,「我隨時可以。」
一路步梯登山,隨處可見靠邊坐下粗喘的遊客,也有活蹦亂跳的小孩,任月和方牧昭也走走停停。主要是任月喊停,最後一百多米海拔,跟爬大研古城的獅子山不在一個量級。
沿路長凳早已擠滿人,方牧昭攙著任月坐檯階邊緣。
他問:「還行嗎,不行我們下撤。」
任月胳膊架膝頭,低頭搖頭,旋即頭暈,開口:「歇一會就行。」
方牧昭:「不差這一點距離。」
任月:「不科學啊,你怎麼一點都沒反應?」
方牧昭:「昨晚我也沒啊。」
任月瞪了他一眼,早晨起來,下肢間好像還塞著他,每走一步都澀痛。從坐上大索道纜車開始,高反越來越明顯,已經無暇介懷那點不適。
方牧昭吸了一口氧氣,正經說:「我也有反應,沒叫而已。」
他又吸一口,「在大自然面前,寧願當孫子,不要當大爺。」
他們平常生活在低海拔地區,一下子爬升4500多米,不可能沒反應,顯化與否而已。
任月說:「實在不行我就下去。」
方牧昭攬過任月腦袋,讓她靠進他肩窩。
任月又說:「或者我就在原地,等你登頂後下來接我一起走。」
方牧昭:「痴線,你不爬,我一個人爬有什麼意思?」
任月:「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又不高反,當然要登頂。」
方牧昭:「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陪你。」
缺氧的腦袋反應片刻,任月想起從昨天開始,方牧昭確實在配合她的行程。
她問:「如果那個人沒有高反,你原來有什麼計劃?」
方牧昭:「陪他來這裡。」
每當控制不住好奇方牧昭跟那些人的關係,任月都會受傷一次。
她說:「你三陪啊!」
方牧昭:「我只陪你睡。」
他扭頭,聲音不大,只有任月聽見。她從他的墨鏡里看小小的自己,促狹而憤怒,很不像自己。
任月攀著扶手起身,「走了。」
他們繼續往上爬,越往上,遊客的雙腿越沉滯。
沿路站崗員膚如醬色,粗糙不堪,高原紫外線的威力直觀表達在他們身上。
最後一截階梯最為陡峭,比起之前可謂直上直下,中間由扶手隔開,右上左下,人流不停。
平台上積了一些準備沖頂的遊客,剛下來的遊客不住鼓勵他們,「上去就到了。」
要問起上面有什麼,都說沒什麼,偏偏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任月和方牧昭也是其中兩個,一鼓作氣登頂。
平台狹窄,人滿為患,海拔4680米的石碑前排滿長隊等拍照。
圍欄之外,黑山雪頂藍天直逼眼前,山如墨,雪如光,天如鏡,三者相輔相成,讓黑山更冷峻,白雪更光亮,藍天更淨滑。
任月和方牧昭站在圍欄邊遠眺。
在雪山的亮色之下,遠處山川黯然失色,呈現一種模糊的青灰色。
方牧昭撐著圍欄摟著她的腰,偏頭問:「感覺如何?」
任月吸了兩口氧氣,按了按胸口,喘一口疼一下,「這裡確實沒什麼東西,倒是高原爬山的感覺比較特別。」
方牧昭無聲一笑,「拍個照下去吧。」
他們加入海拔石碑前的隊伍。